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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秀才和兵之間不能講理,是因為彼此的思維模式不一樣,前者邏輯通順,有因才有果,而后者做事通常都沒什么邏輯。慕云深原以為李佑城的離開,應當是回去調兵埋伏在客棧四周,再不濟也應當加強城門戒防,讓蕭爻這個通緝犯逃不出去,卻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人就蹲在客棧里。他回想了一路上的紕漏,確實是大意了。剛進城的時候不設防,自以為那豆腐渣一樣的通緝令,按圖索驥索出來的也是驢或騾子,大模大樣的過街喝茶,經過了很多人的耳目。但隨即,慕云深又排除了大部分的人。路上熙熙攘攘,都是疲于奔命,沒這個閑心四處張望,就是買干糧和藥材的地方,也是摩肩接踵,老板和伙計要么低著頭清算賬目,要么急著拿貨,至于客人是個什么模樣,也分不出神來分辨。那就只剩下生意一般,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冷清的茶寮。因這茶寮是巡城兵每日必過的地方,想必也會時常停下來休息休息,吃碟點心喝杯水,老板也就有機會接觸蕭爻的畫像。這個人可是值整整一千兩銀子,許多人家一輩子都掙不了這么多錢。“哼……”慕云深冷笑的時候,自成一派的高傲冷漠,不通人情。他的眼睛在燭火中呈現琉璃色,杯中的熱水沖下去,將茶葉打的稀散——原本就是些碎末兒,現在看上去越發苦澀了。逍遙魔宮是在慕云深手上創立的,所以有些規矩也沿襲了他的風范,例如睚眥必報。他自己又是因為遭人背叛死無全尸,于此更加痛恨。那茶寮的老板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區區一千兩銀子,將慕云深扯進漩渦里頭。然而這一千兩銀子對慕云深來說是“區區”,天知道蕭爻按著多大的性子才沒有把自己交出去,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極端缺錢的人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蘆,又掂了掂所剩不多的碎銀,幸而慕云深還沒被通緝,能將銀票兌了,否則他馬上連酒都喝不起了。客棧里自然是有些好酒,蕭爻沒舍得貴的,挑了挑,灌了一葫蘆烈酒。烈酒通常沒什么香味,但很適合買醉的人,蕭爻年紀輕輕,雖然家破人亡,但也沒頹廢到要以酒買醉,他離不開酒,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怪他的娘。多造孽的娘啊。蕭爻心滿意足的往樓上走,木梯吱吱嘎嘎的,剛到一半,他忽然明白了為何小二方才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李大哥?”還好葫蘆里的是烈酒,蕭爻突然很想醉死過去。李佑城目光灼灼的站在黑暗處,他日日堅持親自巡防,風里來雨里去烈日下暴曬,皮膚當然顯的黝黑,尋常人只能看見他的眼白和牙齒。他的目光炯炯,瞳仁兒黑不溜就的,四處皆暗,也沒什么光能透進里面,在蕭爻看來異常的認真,連帶著產生出一種壓迫感。然而李佑城的壓迫感和慕云深的云泥之別,李佑城給的是信任,無條件的信任,讓人推脫不得。蕭爻生出了拔腿就跑的沖動。“蕭爻老弟?!崩钣映潜荒皆粕钇圬摮鰜淼奈粧叨?,他伸手攬過蕭爻的肩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縫隙,“還跟以前一樣愛喝酒吶?”李佑城大抵是個缺心眼兒的,他明明設想了好多種見面時要說的話,絕大部分要滿懷悲憤,要忠君愛國,要體現出民族大義,但真見到了蕭爻,這些全一股腦兒的做了垃圾,悲憤不起來,倒是高興居多。他伸手揉了揉蕭爻的頭頂,“幾年不見又長高了,越發俊俏了,有說媳婦兒嗎?”常年握刀劍的手長滿繭子,粗糙的在蕭爻頭皮上來回摩挲,要不是仗著年輕,蕭爻大有一種要禿頭的感覺。“見面就提媳婦兒,李大哥,你自己也還沒成家吧?”闊別兩年后的初次見面,毫不留情的相互插刀,看誰更扎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太谷城是婷jiejie的故鄉吧?”李佑城的黑皮陡然一紅,他說話原本就不如蕭爻靈巧,堪堪被戳了痛處,整個人瞬間靦腆起來。他趕忙捂住蕭爻的嘴,“噓噓噓……小祖宗,別說這么大聲?!?/br>蕭爻提及的這個婷jiejie原名楚婷,他爹跟著蕭故生十幾年,是個軍醫,所以她也和蕭爻一樣,自小隨軍。一幫子糙爺們兒里面有個水靈靈的姑娘,本就招人喜歡,可惜楚婷立志學醫,又是個標準的冷美人兒,絕了很多人的念頭,最后只剩下個一頭熱的李佑城,也不纏著楚婷,但能護著她,看著她也就圓滿了。“唉,喜歡人家也不表態,多少年了沒個長進?!笔捸澈髞砭由?,口吻頗是老成,居然教訓起了大他近一輪的李佑城。也就欺負李佑城老實,居然覺得他此話在理。這么兩個人胡攪蠻纏在一起,得虧的蕭故生德高望重,離題千里也拽的回來。“能別擋在樓梯口嗎,別人還要不要過了?”上樓的客人表示強烈不滿,蕭爻賠著禮道著歉,拽著李佑城回房間。李佑城知道里面有個冷冰冰的書生,猶豫著不敢進去,蕭爻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了聲,“我回來了?!?/br>一把將李佑城推進里面,跌撞了兩步,抬頭剛好看見慕云深。“你沒有回去?”慕云深手里的茶在眼前氤氳著熱氣,這已經是第二壺了,人看上去明明清瘦,這肚子的容量卻大的很,還不見往外排。他已經準備要休息了,連衣服都換了下來,只留了一身清心寡欲的中衣,衣領開到胸口,勻稱的鎖骨隨著吞咽的動作彼消彼長。慕云深的這副皮囊著實風流倜儻,如此散漫不羈當中硬是有股禁欲的味道。蕭爻有些晃神,倒是離得更近的李佑城除了窘迫,沒有其他看法,他勉強說了聲“打擾了”,便將蕭爻拽到面前來當個擋箭牌。“穿這么少不冷嗎?”蕭爻突然而來的火氣,他拽了件外裳給慕云深披上,又道,“你們之前見過了?”“白天見過一面,”憑李佑城缺根弦的反應,也忙不迭解釋道,“我是來找你的,這位公子把我打發了?!?/br>這真的是一種直覺,李佑城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急于辯解。慕云深不置可否的吹了吹茶盞里的水,顧左右而言他,“這茶葉碎是碎了點,但味道還不錯?!?/br>蕭爻也隨之撇了撇嘴,天可憐見,他也鬧不明白這股火氣出自哪里。“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也不便打擾?!蹦皆粕钫f著,起身拉了拉肩膀上的外衣,像是要離開給蕭爻和李佑城說話的空間。李佑城是蕭爻同生共死的兄弟不假,但他和慕云深也闖過刀山火海,這個人如此刻意的回避,讓蕭爻心里又好氣又好笑。“裝吧裝吧,你這身子骨外面吹吹冷風,隔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