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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往死角里鉆的呆頭鵝呢。蕭爻平素給慕云深的壞印象根深蒂固,總也覺得不可靠,他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少年肩膀,皺眉道,“不要逞強?!?/br>話不過剛說完,迎面掄過來一根鐵石的棒子,直沖沖對著蕭爻的腦門兒,想把那兒敲成爛碎的西瓜。“有點本事就欺負人,你們的臉皮可真厚啊?!?/br>蕭爻活動開筋骨卻并沒有動手,那鐵棒頓在他眼前寸許的地方也沒砸下來,倒是從他們的背后響起一個聲音,還是個姑娘的聲音,甜甜蜜蜜但不夠溫柔。若是旁人聽見這救命,還悅耳的聲音,恐怕要高興到天上去,慕云深的心卻陡然一沉。他認識這個聲音,也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從他們頭頂翻出來的少女杏眼柳眉,別的姑娘刁蠻在行為上,她往那兒一站,就是活脫脫一個刁蠻的形象,兩頰因氣憤泛著紅,三月的桃花落了春水,偏生又不是莽撞的勁兒。“行俠仗義乃……”話說到一半,這姑娘“呸”了一聲,重新道,“我是邪魔歪道,管殺不管埋?!?/br>她手里的劍,薄而鋒利,顫巍巍的映著月光,尖頭上染著血,無聲的滲進泥土里。那握著鐵棒的手在蕭爻面前齊腕而斷,森白的骨頭連帶血rou,不成模樣,惹得蕭爻輕輕嘆了口氣。烏合之眾里,帶頭行兇的通常都是本事最大的,這腕子斷的不明不白,就是腦筋不靈光也知道要跑,七八個人霎時作鳥獸散,慕云深丟下一句謝謝,頭也不回的拉著蕭爻離開。那少女只當他柔弱書生害怕了,不加掩飾的笑了兩聲,竟然也未加阻攔。第11章第十一章慕云深回到客棧時臉色都是慘白的。蕭爻知道,這個人骨子里蘊藏著巨大而堅韌的力量,平云鎮驛站里的尸橫遍野都不曾動搖他,那對被剁掉的手腕更不至于讓他失態。他不想看到的,并不是一個人的殘缺不全,而是那個甜美可愛的少女。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獸,兇神惡煞。蕭爻心里想著,果然一個人悶久了,審美就會產生偏差,又或者是鏢局里男多女少的原因,以至于慕云深對女人產生了什么誤解。轉而他又舒了口氣,還好慕云深沒怎么見過他的娘,否則肯定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回來的路上,慕云深一直低頭思索著什么,以至于沒能欣賞到蕭爻五彩紛呈的臉色,自然也料想不到他的腦子里兜兜轉轉著這么多花樣。不過,慕云深也因此得了些好處,蕭爻聒噪的嘴終于停下了,也不多問,甚至勞心勞力的給慕云深燒水泡茶,以此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夜晚早已到來,但至兩更,外面的熱鬧才算真正的停下了。整座城池被一種詭異的死寂所籠罩,仿佛更夫的梆子聲是條界限,劃分了塵世與魍魎鬼蜮。慕云深受身體所累,總是容易困倦,而警覺心卻還暗藏著,導致他總是淺眠,半夢半醒時居多。而蕭爻仰躺在房梁上,閑閑掛著一條腿,那雙敞亮的眼睛并未閉上,看起來仍是精神十足,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慕云深的臉上。他白天的話雖是帶著幾分玩笑,卻也有一點真心。青梅竹馬的人,縱使再怎么變也該留著點痕跡,慕云深雖說是秦諫他們拉扯長大的,但行鏢走江湖,動輒一年半載不在家,對他的了解也終究有限。蕭爻自認,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明白慕云深了,而眼前這個人卻分明不同。除了相貌,他缺了溫柔,缺了平凡與安寧,卻多了一種孤獨,高高在上的孤獨。蕭爻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卻下意識的認為以前的慕云深已經死了,渺無蹤跡。夜很安靜,只為了掩藏更多的殺戮與人性。血腥味慢慢透過窗欞滲進房間里,慕云深陡然睜開雙眼,鼻腔里收到的刺激是一層原因,另一層原因來自于身上的壓力。火光把壓著他的人鍍成橘黃,蕭爻見他醒了,賣乖的笑了笑,又壓低了身子,整個人匍匐在慕云深的上方,呼吸伴隨著聲音送入他的耳蝸當中,“醒了啊,噓,先別動,也別說話,外面出事了?!?/br>簡直一段廢話,慕云深又不是山間里不懂事的憨貨,這點危機一眼就看出來了。“跟我來!”蕭爻輕巧巧的托起慕云深,異常嫻熟的往房梁上一送,慕云深晃蕩了兩下,才站穩了腳,“你在這兒呆著,無論發生什么都別動?!?/br>說著,蕭爻又翻身坐到桌子旁,隨手給自己倒一杯隔夜的茶。房間里沒有點燈,黑漆漆的,窗戶與門緊閉著,非但沒有風,甚至被火光烤的有些焦灼,竟不像處在深秋。門開的毫無預兆,就像隨之而來的毒箭。慕云深雖然失去了根骨與內力,但至少曾經所學還在,破空而來的尖嘯聲異常刺耳??梢娺@毒箭非是暗器,使用它的人也正大光明。以內力驅動,震顫空氣造成的干擾很有針對性,饒是如此,慕云深也受到了波及,氣血翻涌,臉色煞白。這就是跌下神壇的感覺,曾經的強大和無所不能都成了一種諷刺,尖銳的嘲笑他的無能,把現實血淋淋的剝開給他看,讓他變成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條狗,任人踐踏屈辱,追趕唾棄。可惜,慕云深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他的悲憤轉化成了擔心,上輩子不曾有人護著他,更不曾有人為他赴死,蕭爻怎么看也不該是第一個。杯中的隔夜茶苦澀的要人命,蕭爻一口悶的時候簡直怨恨剛剛倒茶的自己,尖銳的呼嘯聲淹沒在茶盞當中,就像是落入了一個布袋子,瞬間偃旗息鼓。慕云深這幾天只當蕭爻是個口不應心的紈绔子弟,縱使有些聰明勁兒,底子里還是見識太少,過于天真了,現而今才知道低估了他。這一手完全凌駕于門外的人,所以一時間寂靜漫延,波瀾不興。從悲憤至擔心不過一瞬間,從擔心到戒備也不過一瞬間,慕云深的雙眸在剎那間漆黑如深淵。這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他的身側,從來沒有安于現狀的虎狼。黎明之前是無盡的黑暗,黃昏之后,又是無盡的黑暗,這是一個兜兜轉轉的輪回,一套無能者可以用來安慰自己的說辭。門外的人不想給蕭爻這樣的希望,所以他退的很快,不是逃跑,而是有秩序的撤離,這樣的秩序得以控制,只能說明他背后的人來了。莫名其妙的趕盡殺絕,蕭爻原本以為針對的只是這一家客棧,直到他聽見了窗外的滔天哀嚎與折劍聲。他只不過命太衰,趕上人家屠城的時候跑來借宿,但這一晚,又有多少同樣命衰的人?“唉……太狠了啊?!?/br>蕭爻將沾了毒汁的茶盞推開,卻又用另一只茶盞給自己倒滿苦茶,這一次,血腥與焦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