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鄭遠山對戲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又出不來，只能生搬硬套地模仿。

阿波站在林昆的對面，他舉起槍，將槍抵著林昆的額頭，林昆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字一頓地問著阿波：

“你后悔過嗎？”

還未來得及回話的阿波，已經看見從林昆背后走來的五哥舉起了槍，千鈞一發之際，阿波大力地將林昆推向一旁，扣下扳機的五哥未曾想到那枚子彈直沖向阿波。

林昆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在地，阿波應聲倒下，子彈穿過他的胸膛，從胸口開始暈染的血跡染紅了襯衣，阿波倒在地上，五哥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判斷不出他的情緒，林昆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阿波的身邊，他一把抱住了倒地的阿波，他一只手用力地按壓阿波的胸口，妄圖借用外力把阿波胸口的血止住。

“阿波??！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咳嗽了好幾聲的阿波終是睜開眼睛看向了林昆，他口中不斷涌出鮮血，而站在他們身后的五哥又開了一槍，對著林昆的右胳膊，又是一槍，林昆沒有撐住，又顫抖了一下，他沒有在意身后越來越喧鬧的聲音，他只是有些崩潰地大吼了起來，一直是以輕松狀態面對任何情況的林昆，此時此刻像是變了一個人，他雙目充血地看向奄奄一息的阿波，一手還在猛力按壓他的胸膛，可是他按壓地越重，血便加速流動，他右胳膊被打傷，左手猛力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衣物，他顫抖著的左手去捂阿波的胸口——

“最后一次任務阿波，你要歸隊！你不能死！”

“蔡sir還沒到！他還沒有和你見面！”

慌亂至極的林昆是阿波從未見過的，阿波這會兒倒是變得鎮定，他伸出一只手抓緊了林昆的左手，雙眼蘊含著林昆看不懂的凝重。

“學長，替我照顧好我mama?！?/br>
鄭遠山看著霍朗那雙眼睛，心又狠狠地揪緊，足足愣了五秒都沒說出臺詞，只是淚水突然滑落到霍朗的手上，張若歌沒有喊“卡”，這段本來林昆應該說臺詞，霍朗一下也愣了，不過他看導演也沒喊卡，于是便接著演了下去，他還是躺在地上，胸口的血汩汩地朝外流淌著，不知道該說什么的霍朗，突然想起里林赫的那段表演，鬼使神差般，他也朝著鄭遠山微笑了起來，那笑容充滿了安心，微笑之后，阿波終是闔上了眼。

鄭遠山遲遲還未反應過來還在拍攝中，他只是憑借著本能狠狠抓住了阿波的衣領，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地蹲在阿波的面前，天邊響過一道雷鳴，傾盆大雨應聲而落，重重地砸在阿波的臉上、衣服上，血被雨水沖淡，林昆在雨中痛心大哭，不過他沒有發出一丁點哭聲，聽起來壓抑又痛苦，就如同他們臥底一般，是隱秘而又痛苦的偉大。

霍朗也被鄭遠山的情緒深深感染，直到導演喊卡兩個人才像丟了魂似的從地上站起來，鄭遠山雙眼哭得通紅，一直沒從情緒中抽離出來，老K為他拿來干毛巾，鄭遠山還是坐在那兒一動未動，霍朗稍微好一些，張導顯然對這幕情景的拍攝滿意極了，他對霍朗報以微笑，又讓工作人員獻上了花，不過霍朗還是有點發愣，他始終忘不掉鄭遠山剛才的眼神，那眼神絕不是演出來的，那種痛徹心扉的眼神不論誰看了都會心疼。

他捧著花走到鄭遠山面前，伸出手，笑著說道：

“前輩，和你合作很開心，今天我殺青了?！?/br>
鄭遠山遲疑了兩秒，他看著霍朗伸出的手，又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保持著微笑，霍朗的手被鄭遠山緊緊地握著，還未等霍朗抽出手，就被鄭遠山用力拉入懷中，他的聲音很輕又富有磁性：

“期待我們的下次合作?！?/br>
還在怔忪的霍朗下一秒又離開了鄭遠山的懷抱，鄭遠山比他高，他的下巴正好擱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霍朗也微笑著看向鄭遠山，點了點頭。

鄭遠山站在原地看向霍朗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那份強烈的獨占欲越發強烈，剛才的那幕戲其實他是突然失控了，張若歌也看出來了，不過他沒有阻攔，畢竟這部戲這里的表演就是要爆發于崩潰邊緣，只不過他鄭遠山從來都不是一個失控的人，只是霍朗的眼神，實在和林赫太像了。

剛才那一幕就像曾經在鄭遠山回憶深處，那年林赫出了車禍，他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他從破裂不堪的車窗里硬是把林赫拉了出來，當時頭部受到重創的林赫已經昏迷不醒，他抱著林赫大哭著，打電話讓助理叫救護車，自己慌亂的像一個孩子，曾經擁有的不珍惜，直到在他面前消失他才追悔莫及。

在懷里的林赫身上還有幾分溫度，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可是那晚以后，林赫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再也沒有回到他的身邊，他不論找誰來替代林赫，心里都覺得空了一塊，他忘不掉林赫，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

什么也沒和嚴璨說的霍朗，急忙奔赴機場，速度快的話，今晚就能到上海。

他坐在位置上，可是內心遲遲未能平定，他還能看見鄭遠山的那雙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樣的眼神，可是他只要一往那里想，他的頭就會止不住地疼。強迫自己入睡的霍朗，戴上了眼罩，漸漸進入了夢鄉。

他坐在一個陌生的圖書館里，外面下著很大的雨，他一動也不動地看著窗戶上的雨滴，雨滴一個個地匯合到一塊兒，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整合隊列，從五排并成四排，又從四排并成三排，他內心充滿了安寧的感覺，好像他從來如此。

一雙手從背后攬了過來，捂住了他的眼睛，那雙手帶著一股淺淡的煙草味道，他笑鬧著伸出手撫上那雙捂著自己雙眼的手，那人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小赫，你又在看雨滴匯流……”

“砰——”

霍朗一下從夢中驚醒，他從座位上猛地坐了起來，驚得一旁的婁語微不知所措：

“霍朗，你沒事吧？”

“沒事?！?/br>
驚魂未定的霍朗漸漸放松身體靠在座椅上，只是眼角卻不知什么時候，不受控制地開始流起了淚水。

第53章

下了飛機的霍朗，被大陣仗給嚇到了，居然機場來接機的人比上次還多，粉絲后援團真不是鬧著玩的，他微笑著和粉絲們拍照合影，看來再是秘密的行程也會被發現啊，婁語微在一旁維持秩序，沒想到就這么會兒的功夫，關荃也來了，霍朗看見關荃感覺自己整個頭都變大了。

“你和我先回趟公司，小婁，你把霍朗的東西給他送回去?！?/br>
“嗯，荃姐……我……”

“你有什么事？”

“啊，沒有沒有?！?/br>
恨不得現在請個假奔到嚴璨公司的霍朗，想說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