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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將欲念放至最大,依本能行事。在偶爾的清醒中,悔恨自己犯下的過錯,卻又無處彌補。他不會死亡,但這些比死亡更令人生佈?!?/br>何絳宮渾身發冷:“別說了!我只問你現在該如何!”燕湖神色堅決:“向死求生?!?/br>向死求生,聽來似乎要先死上一回,何絳宮并不十分了解這些,道:“荒謬!”方說完這句,虛生白恰好回轉,進屋后只看了他一眼,何絳宮便把什么勇氣都丟盡,僵著走了出去。燕湖腿還未好全,站起時晃了一下。虛生白扶他一把,道:“下回不許這么傷自己?!?/br>燕湖道:“這得師父看著才行,我可不是聽話的人?!?/br>虛生白眉頭微蹙:“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br>燕湖伸手環住他脖頸,直接吻了上去。對方木頭樣地任他動作,過了一會兒,方小心翼翼地回吻。許久二人分開,燕湖伸手撫他眼睛,道:“陪不了一輩子?不陪我,師父想陪誰?”虛生白知曉他必定清楚自己入魔之事,卻絕口不提,粉飾太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打算。“我……”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眸紅得似要滴血,額角青筋暴起。自上回與燕湖對招后,他常有這種感覺,但這次比哪一次都來得兇險。理智正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蟄伏在心底的紛雜念頭,若一意放縱,后果絕不會是他想看見的。他握上求索劍,卻仍記得燕湖就在跟前,且被他喂了藥,動不得內力,勉力將徒弟推離。燕湖連退幾步,方才站住。虛生白神色掙扎而痛苦,拔出求索劍,舉起又放下,忽看了燕湖一眼,做下決斷。他換了手握劍,反手向自己右手砍下。15、燕湖伸手擋在劍前。劍刃堪堪停住,虛生白重重喘息,疾聲斥道:“你做什么!”燕湖穩穩抓住他持劍的手:“師父與我說,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如何自己卻忘了?我早說過,傷了手的劍客便算不得劍客了,你從前已做過一回,這次還想重蹈覆轍嗎?”虛生白快被滿腔躁意淹沒:“你快走!”燕湖不放手:“我陪師父。你已捱了那么久,絕不能停在這里?!?/br>虛生白拼盡全力,回復了點理智:“……你什么都知道?!?/br>燕湖見他身體軟下,已然好些,便道:“大概就是師父想的那樣?!?/br>虛生白動了動唇,想與他說什么,但許久也未開口。燕湖攙他坐下:“大日真解走火入魔,并非沒有救法?!?/br>虛生白閉目苦笑:“我的路已走到了盡頭?!?/br>燕湖未見過他如此絕望的模樣,只能將他手握得更緊:“世上沒有走不通的路?!?/br>虛生白卻道:“你資質如此好,將來必能走得比我遠,我雖見不著了,也能想見?!?/br>燕湖哂然:“師父,忘了資質不資質的事吧,這只是你的心魔,世上的路多是給普通人走的?!?/br>又問:“你可帶著我的劍?”虛生白衣物遮掩下,還掛著柄劍,正是天藻。取下時候袖里落下只木匣,方要去撿,被對方搶先一步。燕湖打開匣子,立時怔住。匣中只兩物。一束紅線綁系的長發,一枚碎了又黏合的白玉。都很眼熟。前一樣是他與師父對招時,偶然被割下的一縷發;后一樣則是何絳宮所贈,被他當做借口扔在道邊,回頭卻找不見的失落之物。燕湖拿起那玉,笑道:“師父,你喝醋是不是?既然都打碎了,為何又后悔黏起來?”虛生白冷著臉,只拿一雙紅眼睛看著他。燕湖道:“你打碎之后又后悔了,怕我生氣?可為何這么傻,摔了還收起來,若我看見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你應當偷偷買個新的換了,這玉質地雖好,也不是沒有一模一樣的?!?/br>虛生白道:“……時間太短?!?/br>燕湖挑眉:“你竟真有過這打算?”又拈起那發,“這個有說法嗎?”虛生白側過臉。燕湖道:“你也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收了起來,對不對?”虛生白皮膚白,臉稍紅些就藏不住了。燕湖將兩樣東西放回原處,匣子遞還虛生白:“你可要收好了?!?/br>后頭幾日,燕湖一直伴在虛生白身邊。中途偶有失控,也控制了下來。并非壓下了魔障,而是虛生白開始脫出藩籬,看見真正的道路。七日后,他趺坐在床上,眼睛雖沒變化,但身體再無高熱,散著蒙蒙寒氣,寒氣凝結成霜,發間夾雜銀白,睫毛也成了雪色,與艷紅的眼眸放在一處,顯出驚心動魄的美感。燕湖早有預料:“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大日真解雖稱至陽至剛,若要突破,必反其道行之。陽極生陰,師父已悟到了,只差了最后一步?!?/br>虛生白最后看了他一眼。下一瞬,寒氣眼可見地濃重,不多時,他整個人都覆上透薄的冰層,愈來愈厚,將整個人都淹沒,成了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冰約有寸許厚,燕湖隔空撫過對方的面容,不見慣常的輕佻,溫聲道:“若能破冰,便算真正渡過此劫?!?/br>屋外忽傳尖利哨聲,他回頭看了一眼。虛生白人在冰內,思緒仍然清楚,只做不出什么表情,但看眼中神色,也是好奇的。“是鳴鏑箭。時候到了?!?/br>燕湖換了身白如新雪的衣裳,拔出天藻看了看。推開門,拎了張椅子,擺在門前,坐了下來。此處除了從崖上下來,再無別的道路,只是這點難不住稍懂點輕功的江湖人。外頭三十來個人,個個氣質殊異,絕非庸人,站在最前頭的是個淵渟岳峙的中年人,長須飄飄,乃是點蒼的一位前輩,他道:“虛生白入魔已深,若不除之,必成天下大患?!?/br>燕湖一襲白衣格外出塵衣,卻翹著二郎腿,手里拄著天藻劍。比起虛生白橫劍于膝的飄逸風度,十足吊兒郎當。他憶起當年清漳江上,初見對方的時候。一眼沉淪,不過如是。只是他是他,師父是師父,不必學得一模一樣。況且他今日心里不痛快,何絳宮也被趕了回去,更懶得做那些門面功夫。“休說這些有的沒的,除非我手足盡斷,誰也別想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