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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李慎的立場上,也沒什么資格可憐對方,而且他也并沒從李慕白身上感受到太多的敵意。至少對方的惡意,還沒到無論如何都想殺死他的程度。“喂?!蓖κ姆夂油蝗婚_口道,“你去找過李鐵衣沒有?李慕白說的都是真的?”李慎愣了愣,昨天他的確察覺到門外有人,但還以為是李慕白的人,他猶豫了下,問封河:“你都聽見了?”“從李鐵衣如何策劃讓你成為輝光‘新王’開始?!狈夂臃藗€身,仰面躺在車座上,平靜道,“挺嚇人的,反正我是嚇了一跳,呵,李鐵衣這老東西還真敢玩?!?/br>李慎沒應聲。“我沒想到,大哥的死因會是這樣?!狈夂拥?。楊火星的死,歸根究底,是因為李慎。如果他沒有結識李慎,沒有成為李慎的結義大哥,也就不會被李鐵衣當成布局的棋子,也就不會死。封河并沒有指責李慎,而是問他:“你會去找李鐵衣報仇嗎?”他其實是在問——你會親手殺了你的父親,替楊火星報仇嗎?——那么李慎該如何回答,又能如何回答?這本就是個無解的問題。“有這么個爹,也算是你上輩子作孽,活該倒霉?!狈夂有χ鴵u了搖頭,“甭想了,沒人逼你去殺你爹,我不會,楊火星更不會……”“我有想過?!崩钌鞔驍嗨脑?,開口道,“我的確想過,要殺了他?!?/br>封河愣了愣,笑起來。“一個李慕白,一個你,李鐵衣有你們這倆兒子,也是上輩子作孽,活該倒霉?!?/br>………………大唐歷九九八年十一月十一日,中土,長安。早上起來,李慎披了件單衣咬著牙刷站在門口,抬頭看天色,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他出門時帶了把雨傘。開車拐出古柏路,李慎先去不遠的九陽街給穆小白買早餐,他將車停在路邊,排隊等著買包子。這一條小街都是食檔,賣包子的餛飩的面條的,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來兩籠,打包?!?/br>李慎掏出錢包用身側夾在柜臺上,有些費勁的從里面抽出一張紙鈔,正要遞給收錢的小妹,就聽旁邊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許多人面色倉皇的從旁邊的食檔里跑出來,叫嚷著‘殺人啦’,‘里面死人了’。大清早的,也挺晦氣的。李慎把紙鈔塞給忙著看熱鬧的小妹,提醒對方:“兩籠包子,打包?!?/br>小妹哦哦著收錢找錢給他打包,一雙眼還是時不時往旁邊飄,李慎從她手里接過包子,又去街對面買豆腐腦。賣豆腐腦的阿婆倒是很淡定,一邊專心做她的豆腐腦,一邊跟李慎吐槽:“死個把人,多大點事,一驚一乍,跟沒見過似的?!?/br>嘿,阿婆您也太淡定了……李慎壓下吐槽的念頭,默默付了錢,正要從對方手里接過打包好的豆腐腦,就聽旁邊又響起一聲尖叫,不,這回是左邊。李慎與賣豆腐腦的阿婆互相看著彼此,啪嗒一聲,豆腐腦掉到地上。“見鬼了……”阿婆有些慌張的左右望著,也不做豆腐腦了,嘟囔著在圍裙上擦著手,“這怎么了這,怎么回事……”又是一聲尖叫。整條街都亂起來,人們互相看著彼此,茫然之中更有恐懼。沖進第一家食檔的治安官又沖出來,左看右看,面色同樣茫然。李慎皺了皺眉,問阿婆:“你這豆腐腦還賣不賣?”“不賣了,不賣了?!卑⑵艛[著手慌亂收拾著東西,“要出事了,走走,趕緊走?!?/br>老長安人都有著一只能嗅出危險的鼻子,而她毫無疑問,也是個老長安。李慎本來想跟她說自己給了錢的,見狀也就罷了,他拎著包子正要離開,就見一個穿著輝光制服的傭兵從前面不遠的一家食檔里沖出來,接著沒跑兩步,突然開始嘔血,一邊嘔血,一邊向前跪倒。李慎無聲瞇起了眼。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個穿著圍裙的廚子從那家食檔里走出來,走到跪倒在地的傭兵身后,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菜刀,砍下了對方的腦袋。然后他丟掉菜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沾血的手,扭頭沖還沒反應過來的治安官笑了笑。“大家不必驚慌?!边@殺完人的廚子沖四周的人們道,“這是輝光處理家務事,不會誤傷的?!?/br>正要沖過來控制他的治安官聽見‘輝光’二字,不由停住腳步,似乎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一具具穿著輝光制服的尸體被拋到街上,賣面條的賣粥的賣茶葉蛋的……許多已經在這街上做了不知多少年生意的食檔老板,從自家店鋪里走出,將地上那一具具尸體的腦袋割下。被撂在那里的治安官尷尬的低下頭,掏出通訊器與上面聯絡。街上的人們面面相覷,更有不少平時與這些老板們相熟的,被對方驚訝的合不攏嘴。李慎心中生起些不太好的預感,他拿出通訊器,撥通了林國的電話。“阿國,我在九陽街,這邊……”“我知道?!绷謬穆曇袈牪怀鱿才?,“到處都有消息,是李鐵衣對李慕白動手了?!?/br>果然如此。從聽見那廚子說是‘輝光處理家務事’,李慎就有所猜測。輝光扎根長安千年之久,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在這座城里埋了多少暗線,很多人祖祖輩輩cao持著最正常的營生,實際卻祖祖輩輩都傳承著另一樣身份。可李慎還是想不明白:“他瘋了嗎?我看死的都是最基層的傭兵,這些人多半不清楚情況,也未必是鐵了心站在李慕白那邊,李鐵衣干嘛要拿他們開刀?”“這問題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绷謬降?,“他瘋了對我們是件好事,讓他繼續殺吧?!?/br>李慎不知該說什么,就聽嘟一聲,對面掛了。他放下通訊器,正要走人,卻被賣豆腐腦的阿婆叫住。阿婆掀開鍋蓋,熱氣騰騰的蒸氣和著香味撲上來,只聽她沖李慎淡定無比的問——“豆腐腦,還要嗎?”………………有句話叫君王一怒,伏尸百萬,眼下李鐵衣這一怒,恐怕也不逞多讓。死人的速度簡直如同瘟疫。李慎從九陽街回到醫院的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奔忙的治安官。輝光登記在冊的正式成員有三萬多,其中常駐在這長安城里的至少也有一萬人,其中基層傭兵占了絕大多數。而究竟這座城里有多少輝光的暗線,那就真是個未知數了。在醫院的穆小白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見李慎拎了包子和豆腐腦,卻沒有醪糟小圓子,還有些奇怪。李慎摸了摸他的腦袋,沒告訴對方那家醪糟小圓子,他以后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用暗線殺自己人,這本就是兩敗俱傷,那些潛藏的暗線一旦露到明面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