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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右手攥著李西風胳膊,注視著背對著這邊正與同桌人談笑的耿連成,眼中似是結了冰,冰冷的滲人。李西風被他攥的臉都抽了,硬咬著牙不吱聲,一手按住李慎肩膀,低聲道:“你別沖動,我去處理,什么事過后再算?!?/br>李慎沒應。“祖宗,誒祖宗我求你了,咱們就忍這一下下,過后你想怎么干我都全力支持,你要揍人我幫忙按腿,你要拆房我幫忙揭瓦……”李西風壓低了聲音苦苦哀求,李慎是什么脾性他太清楚了,別說今天是庚軍掛牌十周年慶典,就算今天是庚衍成親,李慎照樣能把天給捅破了。今天這事往小里說是惡作劇,往大里講那就沒邊了。耿連成不是腦子抽了,他是存心挑釁,李慎要是忍了,就是吃悶頭虧,但要是不忍,在這場合里動了手,那有理也變成沒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李慎松開了手。李西風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就想抱上去,不讓人干蠢事。他手剛伸了一半,卻聽人道——“下不為例?!?/br>第4章庚軍庚衍(下)時間一分一秒走向十二點整。會場里人聲鼎沸,庚衍等大佬坐在主席臺下正中的主桌,仍有不少人圍在桌邊,厚著臉皮套著近乎,戀棧不去。桌席是李西風安排的,主席臺下第一排,從主桌往左,是地位稍次于庚衍等大佬們的傭兵團首領或代表,從主桌往右,則是庚軍內部的高層干部。李慎的位置原本在主桌右手第二桌,原本應該安排在第一桌,但李慎回來的太突然,他考慮再三,還是給人夾塞到第二桌,正好第二桌上有三位大美女,也不算虧待了李慎。不過這樣一來,原本安排在第二桌的耿連成,就被調整到了第三桌。李西風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慎往第一排最角落的桌子走去,在那里坐著的是穆小白等幾位精英戰斗小隊的隊長,都是李慎一手帶出來的嫡系。眼看著李慎將白頭發的年輕人拍開,鳩占鵲巢,安安穩穩落座,他才如夢初醒,急忙安排人去給那一桌加座。他都快被感動哭了。今天的慶典要是鬧出亂子,他這個負責人首先吃不了兜著走。李慎跟耿連成大打出手,那場面簡直沒法想象。不說外人看了怎樣,單是自家下邊的人見了,恐怕都要生出不好的念頭。他做夢也沒想到李慎能忍下這口氣,很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天知道這李慎去虹島那鬼地方窩了兩年,回來后也知道什么叫顧全大局了?李西風定定神,拋開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安排著讓司儀準備上臺。眼見臺上大幕拉開,還逗留在主桌旁的客人也不得不識趣散開,各就各位。司儀站在臺邊,已經就緒,李西風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低頭看看表,還有十幾秒。坐在主桌的庚衍,突然毫無預兆的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過去。庚衍站在那兒,目光在場中巡梭,似乎在尋找什么。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左邊某處,似乎是看見了什么好笑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正在跟穆小白劃小蜜蜂的李慎,后頸驀然一涼。他咬著煙慢吞吞扭過頭,就見庚衍遠遠的站在那里,沖他招了招手。隔著無數桌椅人頭,庚衍無聲而笑,見李慎木愣愣的沒有反應,便又招了招手。庚衍身邊有一個空著的位子。李西風當初布置會場時,就被庚衍親口要求在他身邊留個空位。這廝當時還暗搓搓的猜測會不會是給從未露過面的主母留的,要知道庚衍的情感問題始終是庚軍上下最大的謎題。此刻謎題揭曉,李西風幾乎瞎了一雙狗眼。李慎木著臉穿過一大長串桌席,在眾目睽睽下來到主桌。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庚衍一把按到那個空位上。庚衍跟著坐下,沖同桌各位大佬笑笑,抬手一巴掌扇到李慎后腦。李慎被扇的一腦門砸上桌面,震得碗碟齊跳。頭頂上方,庚衍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開口。“都開始了還亂跑,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主桌上,庚衍右手坐著輝光李鐵衣,左手坐著李慎。后者腦門上還有個清晰的紅印子,是剛才磕的。李慎低著個頭,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身邊的庚衍今天穿的是身白色的錦袍,用淺灰的暗線繡著龍紋,面孔生的極具異域感,輪廓深邃,鼻梁高挺,眼珠卻黑的發亮。他與一眾大佬談笑風生,偶爾往李慎碗里夾一筷子菜,那動作極為自然,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李慎默不作聲的吃菜,不抬頭也不插話,渾身的存在感都收起來,就當自己是個擺件。主席臺上在放庚軍的輝煌歷史,臺詞各種煽情,等庚軍的歷史放完,各個元老依次上臺發表感言,龔云上去了,李西風上去了,連向來惜字如金的開發部主管張普求都上去說了幾十個字。李慎事先從來沒參與過排練,也沒寫過草稿,以他肚里那點墨水,上去就是貽笑大方。幸好李西風也沒給他安排。到最后,庚衍上去了。庚衍站在臺上,一身白袍,金發奪目,氣度如淵,貴不可言。李慎側過身子,手肘支在椅子靠背上,持杯相看,記憶卻不自覺跑遠——那是在齊國觀洲城,一個雪夜。大戰告捷,城主府召開慶宴。當時只有十余人的庚軍還叫著黑獄這個難聽的名字,是頭一次接到戰爭任務,本來是個合作任務,來的總共有三家團隊。但到了地頭一看,情況跟任務單上說的明顯不同,敵人多了一倍不止。有一家二話沒說就走了,另一家留下來同雇主談傭金,沒談攏,于是也走了。到最后,就剩下庚軍這十來號人,領著城里不足三千的老弱病殘,跟外面的數萬敵軍熬了半個月,硬生生堅持到援軍趕來,守住了這座觀洲城。此一役,庚軍折了三個人,卻是一戰成名。那天晚上,李慎不耐煩酒桌應酬,便找了個機會從慶宴上脫身,拎著兩壇酒,爬上被打塌了半邊的城門樓。雪花簌簌而落,掩埋住城內外戰爭留下的慘痛痕跡,將天地間染成潔白的一片。他看得有些出神,冷不丁手上的酒壇叫人摸了去。庚衍穿著慶宴上的白色錦袍,抱著酒壇到墻垛上坐下,背后是皎潔如輪的清霜白月。他燦金的發絲被雪風高高撩起,面上帶著三分醉意,對李慎道:“終有一日,我要踏上長安巔,看那風景,有何不同?!?/br>空蕩蕩的城頭上,庚衍的話音被遠遠的傳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盡頭。他問李慎。“你可愿陪我?”……李慎恍然驚醒,身邊是雷鳴般的掌聲,臺上庚衍已經講完了話,舉杯相敬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