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變不驚，其實桌下的雙手已經死死地握緊了。

這也許是他歌手生涯的最后一次登臺，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房間里剩下的最后一個人終于也起身出門，隨后一個低沉的中年男聲在走廊上響了起來，把其他叫嚷都壓了下去，“秦皓是節目組邀請的嘉賓，跟你我一樣，大家都沒有權利要他離開?！?/br>
“他不走，我們就走！”其他三人叫囂道。

“如果你們自愿退出本期錄制的話，相信節目組會尊重你們的決定?！蹦莻€聲音繼續說道，聲調平緩，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秦皓忍不住站到門口往外看去，替他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樣子有點兒眼熟，具體是誰倒想不起來。

幾個鬧事的嘉賓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氣場鎮住了，沒再大吵大鬧，只是嚷嚷著：“跟吸毒藝人一起上通告，別人會怎么議論我們！”

“秦皓沒有吸毒，法院已經判了?！蹦侨死潇o地反駁。

“誰知道是真是假——”

“我相信他，”那人頓了一頓，“他是個真正的音樂人，我相信他不會碰毒品的?！?/br>
他音量雖然不高，說出的每個字卻給人一種鏗鏘有力的感覺，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選擇做了鳥獸散。

圍觀的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大家快準備吧，馬上要開始錄影了?！?/br>
中年男子沒有再進休息室，轉身朝攝影棚走去，秦皓略一遲疑，抬腿追了上去。

兩人走過拐角，在沒有其他人經過的走廊上，秦皓開口叫住那人，“你，呃……”

“我叫馮海?！蹦侨嘶剡^頭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皓似乎看到他皺了一下眉頭。

“馮先生，謝謝你?！鼻仞╊h首道。

抬起頭時，他看到對方的眼里流露出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用謝我，我只是有話直說?！?/br>
兩人一時沉默，氣氛有些尷尬，秦皓聽到工作人員在拐角催促的聲音，長話短說道：“馮先生剛才幫了我大忙，有時間的話，節目結束后我想請你吃頓飯當作謝禮?！?/br>
“不用了，”馮海很有耐心地聽秦皓把話說完，卻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絕，“我們不熟，私下就不用來往了?！?/br>
秦皓的眼里掠過一絲狼狽，馮海繼續說道：“我剛才真的只是在闡述個人觀點，并非特意幫你。這么說吧，秦皓，對于你本人，我是相當不喜歡的?！?/br>
這位中年紳士連不好聽的話都說得彬彬有禮，說完之后略一點頭致意，這才不急不緩地邁步離開。

趙志學在拐角探頭張望，見馮海走了，這才跑上前來。

“皓哥，沒想到這個馮指揮還挺仗義的?！?/br>
“馮指揮？”秦皓奇道，“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了，”趙志學眨了眨眼，“他不是跟你合作過嗎？”

“我怎么不記得……”

趙志學一拍腦袋，“大概是皓哥你忘了，三年前你第一張專輯發布沒多久后，公司請了一個民間交響樂團來跟你合作辦一場歌友會，馮指揮就是那個樂團的指揮啊?！?/br>
這一提醒，秦皓終于想起來了。

那次歌友會辦得不太順利，開場前的半小時，他在后臺發現一名小提琴手偷吸大-麻-煙，當時他暴跳如雷，立刻把那個人攆走了。

“我也能理解馮指揮剛才的話?！壁w志學在一旁低聲嘟囔，“畢竟當時他們團的人苦苦哀求，說那是小樂團第一次公開亮相，消息已經鋪出去了，求你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保證團里其他人絕對沒有吸毒，可是結果你還是把所有人都轟走啦?！?/br>
秦皓把趙助理的竊竊私語聽得一清二楚，過往的畫面一幀一幀閃回到他眼前。

他記起了自己當時說過什么：“我憑什么相信你們？物以類聚！既然有人在吸，全團肯定都不是什么好鳥，給我帶上家伙立刻滾！”

秦皓怔在原地，那一瞬間，他似乎終于明白了自己孤身一人的原因。

讓他游離在真正的公正、有禮和友誼之外的，恐怕并不是他的蓋世才華，而是他的刻薄自大。

82|防盜章

三天后，田偉以驚人的效率帶著解約合同出現在秦皓面前。

看到合同附錄的請款單上那天文數字一般的金額，趙志學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他正在偷偷地數著零，秦皓已經大筆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筆錢……”田偉的眼神里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急迫。既然決定把秦皓當作棄子，那么辦好他的解約事宜、帶著大筆解約金去見劉副總，是他為未來鋪路的最好方式。

秦皓抬頭看了一眼自己三年來的經紀人，“支票可以么？”

“當然當然?！?/br>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支票，秦皓在上面寫下了相應的數目。

有那么一瞬間，趙志學懷著惡作劇的心情揣測了一下，秦老板給出的這張會不會是空頭支票呢？

秦皓的財產由他的私人理財顧問打理，并不經過趙助理之手，但耳濡目染，這一行的情況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秦老板的事業如日中天，但整個樂壇銷售層面的不景氣，使得歌手的收入終究不像那些片酬動輒幾千萬的影視明星。代言倒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來源，但一來這次幾乎要全線賠付品牌方的損失，二來秦皓平時就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主，趙志學真的很難想象他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錢。

田偉顯然也是將信將疑，把支票收下了，臉上掛起一個訕笑，“那我去銀行兌付之后，給皓哥你去個信哈?！?/br>
秦皓笑了，“你盡快?！?/br>
田偉前腳走，貝塔音樂關于旗下歌手秦皓解約的聲明隨后就通過官博正式發布了出來。

聲明寫得非常高明，語氣客氣又委婉，說秦皓為了事業更上一層樓而選擇離開公司，公司同仁雖然不舍，仍然尊重他的決定。貝塔音樂作為秦皓的“娘家”，永遠都會為他敞開大門，隨時歡迎他回家看看。

這樣的時間點上出了這么件事，貝塔音樂想甩包袱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紙酸話看得趙志學直起雞皮疙瘩。然而評論里卻少有批評貝塔音樂落井下石的，許多人甚至對公司一直以來伺候著這么個大爺表示同情，直言秦皓走了更好，可以給其他沒有涉毒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