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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霍楊指了指樓梯,“二樓有臥室,基諾族人相信人的靈魂在臥室里休憩,如果被外人看到了,你是要留在這個家里一輩子的?!?/br>“我看在座的男同胞有不少戴眼鏡的,”霍楊笑道,“巧了,四眼兒在這里是文化人,香餑餑?;Z族的傳統是女性當家長,所以各位如果不小心上了二樓,你就要嫁給玉那嬤嬤了?!?/br>他意味深長地強調了“嫁”這個字,引來一片竊笑。這時候家里的小伙子們開始靦腆地挨桌上茶,一個老司機順口問他“你是嫁過來的嗎”,那小伙子也是過來幫忙的,聽不大懂漢語,傻了半天,求助地看向霍楊?;魲顢[擺手,示意他不用管,然后把擴音器放嘴邊,調侃道:“有人開始問嫁妝了?!?/br>這下竊笑變成了哄笑,老司機們嚷著“是男人就上二層”之類的話。小伙子們既聽不懂什么話,也就不知道這幫文明人是怎樣齷齪,依舊單純地泡茶添茶。堂屋里擺著十幾條桌凳,前后門都是大敞著的,徐徐的穿堂風帶來山中草木清爽的涼意?;魲羁吭谝慌缘哪局虾炔?,隨意打量的時候,看到了一張挨著立柱的桌椅板凳。那里坐著三男一女。女人妝容精致,任誰都會多打量上兩眼;那兩個男人衣著普通,氣場含蓄卻不凡。但霍楊的關注點都不在他們身上,而是側身背對著他的那個年輕男人。那男人穿一身簡單的深黑色連帽運動衫,胸前金線刺繡,與鼻骨上架著的亮銅色墨鏡相映成趣,手邊連錢包都沒有,只斜倚著一把同樣純黑的長柄雨傘。他低下頭,緩慢又寧靜地啜著熱茶,對周邊嘈雜充耳不聞。姿態很閑適,卻莫名給人一種“正襟危坐”的意味。等到霍楊招呼大家下山的時候,那一桌人沒有動,直到年輕男人擱下茶杯,他們才紛紛起身,不緊不慢地隨在隊伍最后面。下山的道路是用削下來的竹篾織出來的,在底下陡峭又滑膩的草木石溪上搭成一個平臺,踩上去有點驚險,但大家很快都發現這竹路非常結實。路邊有基諾族人擺的水果攤,將洗凈削皮的水果塊放進塑料小碗里,挨個奉送。短小香甜的美人蕉,巨大得夸張的青芒果,奶油般軟膩的榴蓮,還有西瓜、柑橘、菠蘿蜜……霍楊告訴大家可以敞開了肚皮吃,可以壓一壓之前看表演時吃的烤rou的油膩。走到最底下,還有竹筒裝的土釀玉米酒。不過這些送給游客品嘗的玉米酒都是兌了水的,原釀極烈,火把節封山時,霍楊在這里喝的玉米酒讓他一整天都沒爬起來。竹路兩旁是參天巨樹,枝葉繁茂,撐開一大片金光細碎的陰涼?;魲钫驹诘紫?,目光掠過水果攤旁大吃大喝的游客們,盯著最頂上的那幾個人。那男人對這些吃喝似乎沒興趣,山上的普洱茶也只喝了兩個半杯。不過阿嬤一直在熱情招呼,他就道了謝,接過一小碗玉米酒,仰頭喝凈了。男人扭頭,對旁邊幾個人說了句什么,那兩男一女方才也接了玉米酒,各自喝了。下山時,他還側過身,對阿嬤彬彬有禮地一點頭。霍楊目送著這行人去了停車場后,掏出煙盒來,滿面笑意地迎上這一撥游客的導游,“羅導,辛苦了?!?/br>羅導游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傣,接過煙道了謝,照例吐了一通這幫游客“上車睡覺下車尿尿,停車拍照啥也不知道”的臭德行,聽到他問:“今天你帶著這撥人,是從哪里來的?”“江蘇的多,”羅導游想了想,“還有一個遼寧的,仨上海的?!?/br>“那幾個呢?”霍楊指了指那四個人,“他們好像有點不服管?!?/br>羅導游擺了擺手,“沒,這是散客。你看,他們這不是沒上大巴車,上了那輛房車么。我看著他們開房車來的……”“哦?!被魲疃⒅禽v外太空星艦一樣的銀白色房車絕塵而去。當天下午,他把這些天來整理的游記發上了窮游網站和微博,并在篇末特意點出了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他要去傣族民族村呆幾天,采訪一下當地的銀制品老手工藝人。景洪市向游客開放的傣族自然村中,霍楊選擇了離公路最偏遠的一個,整個村里三十多戶人家,又只有一戶是開放家庭。他往村里一扎,就是兩個星期不挪窩。老匠人不懂漢話,口音又重,兩人交流完全靠翻譯,于是就達成了共識:該吃吃,該喝喝,埋頭打銀器。兩個星期后,霍楊寄住的開放家庭里女主人說,明天會有幾個散客來這里。他抓著糯米飯團,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第二天,銀白色房車來了,停在了民族村剛修好的大門門口。第79章翻覆七十九村寨建在山腳,竹樓順著坡度向山上蜿蜒,金角熠熠生輝。古樹參天,看起來是一片森然冷翠,偶有白鳥銜枝掠過,留下一串風鈴般清脆的啼囀。除此之外,處處靜謐。女主人攏著斑斕長裙,帶領著這幾位客人緩步登山,一面介紹著傣族的歷史和習俗,一路走到了村寨的最中心——佛寺的所在。“在我們這里,小男孩長到八歲左右,就要送進佛寺里出家當和尚的?!迸魅穗p手合十,“平時他們去上學,假期期間就回來做和尚?!?/br>跟在男人身邊的女子抬手遮了遮太陽,笑道:“全都當和尚?”女主人也笑道:“對,不過當幾年和尚就會還俗的。傣族的文字是傳男不傳女,大佛爺會教授他們傣文和史書??腿艘タ纯粗v經么?”那男人搖了搖頭,“不了?!?/br>本來那女子還對小和尚什么模樣頗有興趣,但聽這么一發話,立刻什么也不說了,只是隨著大家回竹樓。順著側邊一道窄窄的木樓梯,女主人一面往上走,一面側過臉來說:“今天我家里也來了幾個客人,是和我外婆學織布的。你們看到她們以后,雙手合十,叫一聲‘sao多里’就可以了……”甫一上樓,笑語聲就傳了出來。幾個人套了鞋套,看到走廊上幾個傣族姑娘正圍著個漢族青年,一邊看他埋頭扣一條銀腰帶的腰帶頭,一邊捂著嘴,悶聲笑個不停。她們幾個見女主人來了,連忙離開霍楊,規規矩矩站在一邊,用傣語喚了一句什么。女主人回了禮,用下巴點了點那小青年的笨拙動作,“喏,以后找朋友,可不能找這樣的?!?/br>“哎我真是無計可施了……”霍楊一抬頭,恰好看到葉朗勾下了墨鏡,別在衣領上。他眼珠子一轉,突然跨步上前,把手里的銀腰帶抖開,不由分說地勒在了葉朗腰上。“我自己打的,”霍楊頭也不抬地系著扣,“純銀。你可以拿這玩意試毒,上一桌菜,一鞭子下去毒性立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