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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杭昕急切地想說點什么。而婁朗卻很不耐煩地道:“你只有說一句話的機會,要,還是不要?”這個問題,于杭昕而言沒有選擇的余地。“要?!?/br>說完,杭昕的喉嚨一啞,使勁張嘴也發不出聲音。婁朗不想聽了,也不讓他說了,婁朗封了他的嗓子,他已經沒有開口的機會了。婁朗冷漠地轉身,走的不算快,步子無畏而鎮靜,血霧很濃,只是幾步,便淹沒了尋婁朗的身影。強烈的不安籠罩著杭昕,為何婁朗有此一問?為何這一問要此時提出?婁朗若能活捉破島眾人,大可以待拿下時再決定留不留人性命。為什么?到底為什么要現在就問??杭昕無措地自言自語,雖然他發不出聲音,但杭澈能聽到杭昕內府焦急的囈語:“很多時候全殺了比留活口容易?!?/br>“婁朗之所以在動手之前有此問,是因為要選擇出手的方式?!?/br>“有什么選擇項?全殺,全留?”“為什么不能等打完再選?”“難道……是因為之后便沒有機會選了?”“難道選項是……你死和我活?”“婁朗想要做什么!”“婁朗!你回來!”“婁不歸,我求求你!你回來!”杭澈和杭昕都知道了,婁朗或許有辦法殺掉所有人,以減少干擾,去平息封印破開的暴/亂;但若不殺那些人,封印將會不停地受到干擾和動搖。婁朗只有一個人,無法既平封印又趕走眾人。披香使的手,沾血,還是不沾血,要用命來抉擇。而婁朗在抉擇之前,來問了自己夫人的意見。杭昕叫婁朗回來,可是回來又能怎么樣?回來告訴婁朗,你去殺我兄長,把所有人都殺了陪葬?杭昕跪在地下,痛苦地抱著頭。空山君從未如此失態。他的玉冠掉了,頭發披散,冷汗糊了黑發。有發絲粘在臉上眼角,那是被眼淚粘住的。當那聲爆響炸開時,心頭某根弦“錚”的一聲斷了,杭昕眼淚成行地滑下來。止不住。落在平日整潔的青白儒裝上,涸濕了一大片。杭昕沖撞不開婁朗罩住他的結界,比鐵還堅硬的凌寒砍出了豁口,也不能讓結界有絲毫松動。殘暴或許會傳染,婁朗能自爆元神,杭昕笑了笑,“我自然也能”。他用了畢生修為炸開結界,原以為結界外面肯定會很吵,可卻詭異地寧靜。毫無人氣的死靜,連一聲喘息都沒有。死靜的連墓島比方才俱是惡鬼嚎叫時還要恐怖。杭昕說不出話,他想,可能大概他的聽覺也被婁朗收了,所以這里才會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所以,婁朗在哪里呢?“婁不歸,你取字叫不歸,你在哪里呢?”他無聲地道。杭昕的修為炸盡,已經運轉不起靈力,只能徒手到處翻找。從連墓島的山腳開始,他一步步翻開那些橫七豎八的妖獸尸塊和破碎的血塊,分辨每一張臉和每一塊血。連墓島里甚至連光都沒有,這讓杭昕很難分辨那些尸體和血塊。好在適應黑暗的時間長了,他漸漸也能看清很多東西,而且婁朗的臉和身體每一部分都很好認,衣服也很好認,杭昕的記憶力也很好,他要找婁朗不難。只要不是化成灰,杭昕甚至還很從容地想,他可以把婁朗一塊一塊拼起來。他花了三天時間,拼齊了婁朗的身體。又花了四天,才勉強收齊了婁朗的破碎的魂魄。沒有更多時間了。他給婁朗穿上喜服,再細細把亂七八糟的自己收拾得整潔,束起婁朗送的紅玉冠,腰上系上佩劍。沒了修為后,他很餓,也很累,好在多年修練,最后一口氣還夠他抱著婁朗走到鎮海崖上的十連墓前。他走得很慢,力氣快要用盡。但他始終帶著微微的笑。那些他曾經不肯笑出的笑。輕輕地把“婁朗”抱進十連墓的最后一座墓xue,杭昕氣力用竭,已無法以優雅的姿態走進棺槨。他自嘲地笑了笑,艱難地爬了進去,對里面的兩位先人說了一句“打擾”,再轉頭摟住了婁朗。人一輩子到最后,會想起哪個畫面,“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還是“兒孫滿堂日”?杭昕最后想起的畫面,是在杭家別苑中的某一個月圓之夜——婁朗喝得神色飛揚,和他說起連墓島的由來。那時的婁朗說:“鎮海神追隨了他的妻子十世,世世等妻子降生,尋找妻子,最后再同棺往生?!?/br>“我婁朗不敢求十世,若能有三世,足矣?!?/br>“你為什么不說話,是笑話我太癡狂還是笑話我太貪心,你想說旁人只有一世,憑何我婁朗可以有三世么?”“我不管旁人可不可以,我婁朗可以。天命欠我甚重,我向他要三世不過分?!?/br>“杭清望,你愿與我結發三世么?”當時的杭昕沒有回答,此時,杭昕合上棺木,他輕輕地拍著婁朗的背,溫柔地撫著婁朗后頸那塊凸起的披香令肌紋,低聲而深情地道:“婁不歸,我愿意?!?/br>“今后兩世,換我來追你,不再辛苦你追我了?!?/br>“不歸,你……等等我?!?/br>杭昕閉上眼,呼吸越來越慢,腦海里那個身影卻越來越清晰——月光下,婁朗那個從不舞文弄墨的流氓,吟詩的樣子。詩曰:“鎮海墓葬鎮海靈,鎮海靈守紅塵情;君生我未生,君走我隨行?!?/br>“生生世世,生生死死?!?/br>杭昕生命的最后,似乎還笑了笑。輕輕地嘆了一句:“婁不歸,你若不是披香使,大概會是一個多情公子罷?!?/br>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明天周一那章,提前寫好了,便提前發,這樣你們就不會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