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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倒是別有情致,他開了一洼小池,稀稀疏疏地中了兩三株荷花,現在只剩肥大的葉子趴在水面上,供一只無名水鳥棲息,又在東側搭了個秋千架,綠蘿從支架上垂下來,頗有點兒傾瀉的氣勢,木閭頭一見就喜歡得不行,非要拓跋文抱他上去。拓跋文目測了一下秋千的高度,叫我放下束脩坐上去,再把木閭頭放在我的膝蓋上,站在我身后用力推了兩把,木閭頭咯咯地笑,我只在書上見過秋千,蕩起來的時候心口砰砰亂跳,差點尖叫出聲。拓跋文見我窘迫,扶著秋千慢慢停下來,低頭問我怎么了?我出了一手心的汗,被他打出來的棱子火辣辣地疼,我松開掛著秋千的麻繩,偷偷地甩了甩手,說我膽子小,從來沒坐過這種東西,有些害怕。拓跋文一臉嚴肅地問木閭頭,你保母害怕坐秋千,你該怎么辦?木閭頭也一臉嚴肅,最后忍痛似的說,那他就不能想著玩了。拓跋文哈哈大笑,彎腰把他從我膝蓋上抱了下去,讓他自己在院子里玩耍,再拉我起來,陪我在院子里閑逛。江傅山整理儀容不比一個女娘快多少,拓跋文自來熟地把他院子里的酒翻出來都品了個便,他才慢悠悠地從屋里踱步出來,推金山倒玉柱似的往皇帝面前一拜,口中唱和說,臣江傅山拜見陛下,太子殿下。我站在拓跋文邊上,江傅山跪下的時候趕忙側身讓開他,用漢人的禮向對他拱手半揖,木閭頭也對著他行禮,一本正經地說,學生見過先生。拓跋文彎下腰扶他起來,我跟著后退一步,站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這位太子少傅。江傅山身著寬衣博帶,只以一塊帛巾束發,面白無須,貌若美玉,兩道濃眉石破驚天地墜在額前,眼睛往下垂著看地面,大約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他是一雙鳳眼,眼神也不如何凌厲,腮邊帶著宿醉后的微紅,嘴唇薄,一副天生風流多情的相貌,連我這種偏好健碩體貌的都看得呆了一瞬。拓跋文親切地喚他的字,說,連岳看吾兒如何?江傅山和他笑道,陛下得麟兒,天下得福澤三代,幸甚幸甚。拓跋文受了他這恭維,大笑起來。江傅山引他進屋,又請他上座,我抱起木閭頭跟著跨過門檻,再把他放到拓跋文身旁的軟墊上,花瓶似的往拓跋文身后一戳。江傅山那把好嗓子說起正經事也頗動聽,他們漢人有個壞毛病,要說一件事非得先從院子里的荷花枯了或者多少年前有個人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說起,絮絮叨叨一長串,有意義的就那么兩句話,若是碰到另一個同樣毛病的,連有意義的話都不必講,只說隱喻和暗示。拓跋文少時也是被這些士人熏陶過,游刃有余地和江傅山說著話,我阿干曾經給我請過一位落魄的漢人先生,我倒是能聽懂他們倆打的是什么機鋒,但是繞的我腦子疼,一個字都不想聽。江傅山說到我身上時我還在神游物外,拓跋文掩嘴沖我咳嗽了一聲,我抬起頭,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拓跋文叫我去拿酒,我應了他,走出房門前聽到江傅山同拓跋文低聲說,陛下所選之人,質性天然,但……但后面那句我已經走遠,就聽不清了,左右不是什么好話,不聽也免得煩惱。江傅山把酒窖開口放在小洼旁,隔著一垛鏤空的灰磚墻,用幾塊形狀不一的石頭墊了一條路出來,我從架子上拿了兩壇聞著醇香的酒,一手拎著一個踩著石頭跳出來,正要推門進去,突然想起漢人那些麻煩的規矩,就放下一個酒壇,敲了敲門框,等到拓跋文應聲才拎著兩個酒壇進去。拓跋文來之前跟我說江傅山是狂士,我戳在他身后聽他們兩個打玄機的時候,除了聽出來他愛空談,也沒看出他哪里狂,然而我出去取個酒的功夫,江傅山已經換了個姿勢坐在軟墊上,把領口扯開,大有要坦胸露乳的意思,言辭也直白起來。我彎腰把酒壇放到拓跋文手邊,直起身時就見他指我笑道,傅山與安有桃花勾連。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后退一步,手忙腳亂地提起長袍給拓跋文跪了下去,木閭頭還在那里傻乎乎地拍手笑道,有桃花,有桃花。其時漢人好玄談,江傅山手邊就擺了一本,看書角磨損應該還時常翻閱,然而拓跋多尚佛,我既不知道我去取酒的時候他們談了什么會說到這個,又不知道拓跋文會不會信,更不知道我能和江傅山有個什么桃花,只能一頭霧水地和拓跋文對視了一會兒,再把頭低了下去。江傅山說完這句靠在桌子上掐指,拓跋文臉上看不出喜怒,沉聲問我,他與少傅孰美?我覺得他這像是吃醋,又不太敢確定,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世有萬紫千紅,臣獨傾慕陛下。拓跋文臉上仍是那副表情,但他摸了一把胡子,我松了一口氣,轉頭去看江傅山。江傅山掐完他的手指,一臉肅然地向我俯身一拜,請我做個媒人,說他的桃花定然在我身邊。-注:吃醋這個詞唐朝才有~又,我腦海里回蕩著,要不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帶婢女出行不便,我此來平城身邊沒有女子,能當女子用的倒是有兩位,然而哪個都不能說與他。我一時無言,只能也對著他一拜還禮,說,安愚魯,不知少傅之意,還請明示。江傅山向我膝行兩步,玄玄道道地說了一串,大意是玄妙之事,若是言明或者刻意為之就不能靈驗了,又請我準他到我住處一覽,謝媒禮已經備下。永康宮雖說靠近太子住所,可是細論起來算是拓跋文的后宮,拓跋氏遠離族群多年,學漢人生活,風俗早已不像草原,盡管拓跋文一貫待我隨意,我也不能做主答應一個外臣進他的后宮。我暗罵江傅山輕狂,正要婉拒,拓跋文突兀插了一句話,問他,賀若身邊并無適齡女子,連岳所算桃花是因何而開?江傅山回答,見南風而開。我想了一會兒南風指的是什么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抬頭看了拓跋文一眼,右手摸到我剛拎過來的酒壇上,打算給這輕薄之徒一記。拓跋文眼疾手快地抬手按住了我,他掐著我的麻筋,我和他僵持一會兒,手臂酸得幾乎抽筋,不得不松開手,咬著牙慢慢坐回原處。江傅山在我去摸酒壇時已經起身躲開,這些漢人名士手無縛雞之力,只有唇舌上會生出刀劍傷人,實在是讓人心煩的很,步六孤和藹苦蓋床上不能盡興,下了床又沒話說,恐怕就是一朵爛桃花,有什么好開的。拓跋文看我松手,也改成虛握著我的手腕,我瞪著他,他好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