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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能夠獨立思考的人神存在,葉知風倒是個特例。他是個人,實實在在的活人,與紂絕、楊戩這種天神不同,與郁琛這種不明身份的人也不同。他有七情六欲,有三魂七魄,有完整的人生,有人類所具備的一切優點和劣根性——直到他遇到了紂絕。葉知風本不叫葉知風,那時候他叫林海,年紀不大,十幾歲,還是讀書的年紀。跟同學去春游時因為大雨被困在了山上,得以紂絕相助才平安無事。林海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像紂絕這般風雅不俗之人,他身姿挺拔,留著于現代人格格不入的黑色長發,卻不覺有任何脂粉氣。他說自己也是途經此處下了大雨進來破廟避雨,可渾身沒有被雨水打濕半分。正值傍晚,外面下著大雨天色又陰又沉,林海與他的同學都害怕是見了鬼,躲在一角不敢和紂絕搭話。紂絕也靜靜坐著,時而端看外面的雨勢。他不像是被困在這山林之中的游客,倒像是坐在禪室之中,探聽風雨辨禪意的謫仙了。他們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夜,紂絕說要下山,問他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林海警惕萬分,覺得不如在這地方等人來找。眼前這人太過可以,誰知道會把他們帶去什么地方呢?可他那同學倒是膽大,覺得事已至此不如相信人家一回,看他儀表堂堂樣貌不凡,不像是個壞人。林海無奈,只得跟著他們一起走了。紂絕果然沒誆騙他倆,將他們帶到了正路之上,對他倆說:“你們只是天黑下雨迷了路,從這兒開始,下山的路都是清清楚楚的,快回家吧?!?/br>他們二人見是上山時候的路,心中都解除了疑惑,對紂絕連連道謝。正要離開之時,紂絕叫住了林海,手掌在他的頭頂上輕輕一按,低聲說:“老地方見?!?/br>林海當下沒明白這個男人的意思,他不想在這地方逗留,趕緊拉著同學跑了?;丶抑笏患议L臭罵了一頓關了禁閉,他又因為在山中過夜吹風淋雨生了一場病,足足十幾天沒去上學。病愈之后,林海性情大變。他原本活潑開朗,現在卻變的有些陰沉,說話也不復少年人那般堅朗,顯得過分老氣橫秋。他父母起初并沒在意,可兒子的改變叫他們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問題,他們覺得兒子像是換了一個人,去醫院檢查各方面沒有問題,這叫家里犯了難。林海的奶奶背著林海的父母請了當地有名的神婆來看,神婆看過之后驚恐萬分不敢說話,連錢都不要的慌忙離去了。林海倒是習以為常,他平靜的看著亂成一團的家人,在一個說不出風和麗日的周末,人間蒸發了。沒人看到他去哪兒,沒人與他有過交流,他的家人報警,但是沒有任何線索。他像是一滴滴入了大海的水一樣,從此消失不見。南天門外一片開闊的地帶被紂絕安營扎寨。他可沒有一堆□□短炮直指著天門,因為他清楚,現在在里面的自詡不凡遺世獨立的各路神仙們,可比他著急的多。他坐在椅子上安靜的閉著眼睛,面前巨大的透明屏障之外,是那座恢弘的城市。各種建筑被賦予稀有金屬的表外,早就沒了神話中的雕梁畫棟和龍飛鳳舞。云盾之上建筑之間穿插著云路,它們并沒有讓這座城市看起來柔軟一些,而是倍顯堅硬。沒有鎮天元帥駐守,沒有天妃玉女流連其間,沒有琪花瑤草,沒有玉兔金烏。它仿佛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冷漠精致,不出任何差錯。葉知風從紂絕的房間里出來時碰到了落白,他已經將天宮周圍的一切障礙清掃了一遍,亮白的羽毛插入金屬,鉆入縫隙中,頃刻之間就把那龐然大物搗成了粉末,成了宇宙之中的塵埃顆粒。落白覺得自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好像都能以rou看看到地球表面上隨著衛星被搗毀而出現的一片又一片的漆黑,但是他面無表情的繼續著他的行動。“復命?”葉知風問道。落白點點頭,不說一字地從葉知風身邊經過。葉知風轉身說:“帝君在休息?!?/br>這句話似乎就沒進入到落白的耳朵里一樣,他還是自顧自的往前走。葉知風又提高了音量說:“我說過了,帝君在休息?!?/br>“我倒要問?!甭浒邹D身,近乎冰冷的掃了葉知風一眼,“你是什么人?”他千年以來都未曾在紂絕身邊停留過,自然不太清楚紂絕身邊的人和事兒。他的目光只放在紂絕身上,旁的從不分心,可是自打他回到紂絕身邊之后,卻發現多了一個人。“我?”葉知風一滯,笑道,“上仙何必在意我是誰?!?/br>落白看不懂這個凡人,他知道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但是沒道理能跟他們同樣站在這天宮之上——要知道就算不被天宮的系統傷害,也早就被這浩瀚宇宙碾壓成了rou沫。一切都太不尋常了。落白猜測可能是紂絕動了什么手腳,但是怎樣的身份背景能叫紂絕這么做呢?這是他想不明白的。而且他一旦去思考這個問題,就覺得心中某個地方隱隱作痛。那感覺很不一樣,他執行任務時曾受過很重的傷,半條命都要沒了,靈寶天尊親自來看他,問他疼不疼,他也搖搖頭,覺得沒什么。但是心里的那個感覺,微弱不過電流一樣,可叫他難以忽視。論說話,落白是說不過葉知風的,被對方把問題丟回來,落白也接不下去,只能歪了一下腦袋不理不睬,轉身走了。葉知風也自知攔不住落白,暗暗嘆氣,去繼續自己的工作。落白走路無聲無息,可當他靠近紂絕的時候,紂絕背對他,像是突然醒了一樣,問道:“小鳥?”“是我?!甭浒状鸬?。“怎么了?”“沒什么?!甭浒桌@到紂絕身前,周圍空蕩蕩的沒有椅子,他就坐在地上,上半身依靠著紂絕的腿,臉貼著褲子柔軟的布料,說道,“你交代我的,我都做完了?!?/br>紂絕眼睛沒有睜開,說:“這些小事不必都跟我說?!?/br>“那我怎么來看你呢?”落白直直白白說出了心里的話。紂絕微微睜眼,手臂垂下來搭在落白的肩膀上,側著臉看向落白,說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呢?”“你好看?!甭浒锥⒅q絕說。“哪里好看?”“眼睛?!甭浒紫肓讼胝f,“黑色的時候好看?!?/br>紂絕輕笑,說:“都是一樣的?!?/br>落白似懂非懂,乖順的靠著紂絕說:“嗯,反正都是你。我只是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你了,總想多看看你罷了。我不喜歡天上,可是后來他們說你是天帝的親生弟弟,我以為你也在天上,起初是很高興的。沒想到那時你已經在人間了,不得命令不準回來。哎……原來見你一面這么難,比見天帝還要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