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了從頂樓柱子垂下地面的宣傳條幅。周圍那些花花綠綠的化纖料子也燒了起來，這東西燃得快，風一吹火勢愈漲，還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回憶就暫且到這兒。

他之后仔細回想，著火前后的一系列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但在當時他并未把那些事情聯系起來。

地面的花壇，摔碎的玻璃杯，踩到碎片的女孩，意外滑行的推車，抽煙的人，燃著的大火……從監控器拍下的畫面也能證明只是個意外。

但是……

太巧了。

巧合得就像是必然一樣。

直到大火撲滅，柯佑安沒有等來高宏羽，倒是第二天早上聽到了有關高宏羽的消息。不只是他，包括其他幾個朋友聽到的時候都覺得這個事情實在是難以接受。

他死了。

是車禍。

死亡原因巧的厲害，柯佑安不禁想怎么能發生這種事。車主說自己接了一通電話沒看清路面，而高宏羽在過馬路的時候彎腰撿了一支筆。他心想，你好端端的跑去撿什么鉛筆？五角錢一根的東西你為什么一定要撿？

他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砸在地面上。他又打了一遍霍言的手機，依舊是在通話當中?？掠影灿行┎惶玫念A感，經歷了昨天的事，他對電話不通這事頗有抵觸，又有些草木皆兵的架勢，生怕一不留神身邊的人就又死了。

柯佑安站在東門門口嘆了口氣，手里抓著個手機。上午公交車直接把他載到小區東門來，下了車人生地不熟，直接打開了GPS。他被地圖上彎彎繞繞的線路搞得有些頭疼，又想起來昨天晚上到現在連顆感冒藥都沒吃上。掏了掏口袋里面還有些零錢，他去藥店買了阿莫西林膠囊，又跑去隔壁的超市買了瓶礦泉水。一口氣灌下去小半瓶水，鼻子依舊堵不住，但至少吃完藥后心理上感覺好多了。

這個時候他注意到對面小巷里似乎躺著個人?？掠影搽p眼視力5.0，看個人還是完全夠用的。那個人就在小巷的垃圾桶旁邊坐著，手臂以不自然的狀態彎折，應該就是斷掉了。

往好了想那就是這個人喝多了酒，往不好了想，那就是這個人出事了?？掠影残南乱痪o，快步走過去，沒入了小巷的黑暗當中。

隨后他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那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他的頭發有些蓬亂，一條手臂看上去折斷出血，暗紅色的血跡糊在衣服上。中年男人聽到了響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柯佑安有一種熟悉的錯覺。

但是很快，他突然覺得腹部一熱，有某種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在這之后才是遲鈍的痛感。他低下頭，銳利的道具已經刺入了他的腹部。

第6章06前路未明

秋雨稀稀落落的降下來，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受重力影響又逐漸滑落。上午還是個大晴天，不知怎么天公不作美，突然降雨。林酒和霍言上午出來的時候雨傘，隨便找了附近的商場躲雨，還吃了頓飯。

透過玻璃墻看過去，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這個周六人們的熱情絲毫沒有因為下雨而減少。

日子該過還是要過，該吃飯的時候也不能只喝湯。不管是海鮮怪還是老板角色的變化，同這人生頭等大事相比，還是后者比較重要。

林酒端著餐盤，上邊是兩份炒面?；粞栽谧簧蠈λ辛苏惺?，林酒眼睛一亮，端著盤子就過去了。

上午的事情怎么想都匪夷所思。林酒撂下電話，拿出手機翻到相冊，給霍言看他老板的照片，問他認不認得這個人?；粞缘幕卮鹗强隙ǖ?，照片中的人恰好就是他口中的李哥?；粞哉J識他是在七八年前，那個時候他家在外省，還在讀中學。

“不過氣質上完全不像，我記得你說你們老板是學藝術，眼神里就能看出靈氣?！被粞哉f完，隨即像想到了什么事，“不過你怎么會有你們老板的照片？”

“這……”林酒被問得卡殼，干笑道：“這不是好看……你也知道我們老板挺好看的?！?/br>
“……”

霍言嘆了口氣，揉了把林酒的頭發。今天這事讓他感覺十分驚訝，兩個擁有同樣長相的人給他們打電話還可以解釋為雙胞胎，但是再加上同時和同號碼，就變得難以解釋了。什么情況下才能讓一個人獲得兩種不同的角色？假設擁有合理解釋，可是在什么情況下又出于什么目的，一個人會分飾兩個不同的人？

霍言皺了皺眉頭，林酒看在眼里，以為他不滿自己存了老板的照片，便說：“但你肯定不喜歡我老板這款的?！?/br>
霍言回過神來，他沒想到林酒下了這樣一個結論，說：“怎么講？”

這時候林酒已經開始吃面了，“你要是喜歡這長相的，那現在肯定沒我什么事了?！?/br>
“瞎想什么呢？”霍言覺得林酒這腦回路有些好笑，“不過你覺得他們可能是一個人嗎？”

號碼顯示可以更改，同時撥打電話說不定也是故意的?；粞孕南?。

林酒撇了撇嘴，狼吞虎咽的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又喝了半杯水，“哪能啊，完全不像?！?/br>
霍言安靜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首先，老板比我大五六歲，和我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算是校友，還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說的李哥根本不是我們市的吧？不管怎么說……”林酒說，“我覺得他們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br>
霍言接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還是有令人懷疑的方面。我們先說他們兩個不同的地方，說完不同的再說相同的?！?/br>
“李哥和你老板的學歷不一樣，李哥高中畢業后就沒讀書了，他爸病著沒人養家，所以只能靠他?！被粞运坪跤只貞浧鹆水敃r的事情，“我雖然和他關系好，但那時候我剛上中學沒多久，幫不上多少忙?！?/br>
林酒支著下巴聽他講。

“那個時候我家也沒搬來A省，還在C省的華容市。你肯定沒聽過，是個小地方。不過有時間我該帶你回去，有山有水，空氣不錯?！被粞圆蛔杂X放慢了說話的速度。

林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行啊，我跟你回去?！?/br>
霍言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聲，把話題轉回來，“我記得他南下去打工，說是掙得多。他一年會回來一次，偶爾也有不回來的時候。再后來我上了大學，我們家也搬來A省，聯系就更少了。我只知道他后來賺了一大筆，過得不錯?！?/br>
“這和我們老板的背景不一樣，他們的經歷沒有相似的地方。我們老板過得順風順水的，父母身體都不錯，家里有點小錢，要不怎么能開畫室?！绷志频?，“按照你說的，除了長相一樣，他們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不一樣的人生經歷，一個是高中畢業一個是大學畢業，還有你說的那個氣質?！绷志茋@了口氣，靠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