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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事你可知曉?” 孫光道:“我不知道謝少莊主……” 謝石打斷了他的話,道:“那就是孫大人身邊有人瞞天過海,背著大人將府庫中的兵刃運到駝峰山里去了?” 孫光鬢邊汗出如漿。 他避開了謝石的注視,目光無意識地在人群中游離,落在個有些熟悉的人影上,瞳孔猛然一縮。 他胡亂地伸出手,不知道撐在了誰的身上,穩住了身形,忽然扭頭冷喝道:“馮成寶,是不是你做出這等事來!” 馮成寶被馮氏護在身后,原本已經沒有人留意他了,這時大家都聞聲去看,才注意到他畏畏縮縮的,已經悄悄躲得遠了。 被孫光忽然一叫,不由得愣住了,道:“姐夫,明明是……” 馮氏的反應卻比弟弟還要大,頃刻的錯愕之后就撲到了孫光的身上,又捶又打,道:“老爺,您說什么胡話,誰知道那小癟三哪來的武器,說不定就是他私造兵刃嫁禍給您……” 孫光卻一把推開了她,道:“毒婦!你這個弟弟,整日里鬼鬼祟祟、游手好閑,如今做出這等膽大包天之事來,還妄圖拖我下水!” 謝石抱著手臂,靜靜地站在飛檐上,仿佛沒有看到這場鬧劇。 車廂里的子春聽著外面孫氏夫婦忽然廝鬧起來,不由得有些好奇,想要伸手去挑窗簾,卻又顧忌著楚煙不敢妄動。 楚煙卻只是笑了笑。 夫妻反目讓她有些意外,但事情大體仍如預期一般——真正影響她預料中結果的反而是哥哥的出現。 孫光此刻,想必也一定發現了隱藏在人群中的長公主府屬從。 他之前在京中為官,想必更清楚長公主的性子吧? 所以這樣竭力地要把自己摘清楚,不惜把一直跟在身邊做臟活的小舅子推出來替死。 不過甚至連她都沒有想到孫光初來乍到,就這樣的膽大包天,急不可耐地養起一支私兵來。 此人既不是寵臣,也不是長公主的黨羽,養私兵山匪,是為誰養的?意圖何在? 作為傳聞中權勢滔天的惠安長公主,如果連這都肯容忍,那她恐怕才真的要重新估量長公主的心性。 原本還要費些精力的事,如今有了哥哥帶回府衙之中有人與豢養山匪的鐵證,就忽然變得無比輕松起來。 她慢吞吞地撥/弄著腕上的細鐲,絞絲金疊在一處叮鈴作響。 外面的聲音傳進她耳中,像一陣風似的吹過就沒有了痕跡,一丁點都沒有落進心里。 低垂的幔帳卻忽然被挑開了,明媚的天光照進來,勾出門口少年高挑的輪廓。 一只骨節修長的手伸到了楚煙的面前。 楚煙下意識地握住了,不由得抬頭看過去,謝石目光和緩,眼底含/著淡淡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她。 對上她的視線,手上卻驀然用力,女孩兒身不由己地離開了軟榻,向前跌了過來。 少年柔韌寬闊的胸膛接住了她,膝下環過一只手,身子跟著微微一輕,她已經被人抱著下了馬車,又安穩地放在了地上。 楚煙忍不住仰頭看著謝石。 小姑娘鹿一般的眸子里都是細碎的光,像是午后透過樹蔭的日色,斑駁灑在靜深的心海里。 謝石被她這樣注視著,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耳廓,看著那一截玉白在他指間迅速染上胭脂色,唇角微微勾了起來:“走吧?!?/br> 永州府衙的公堂,楚煙也是第一次進來。 馮氏不知道去了哪里,馮成寶卻已經被帶上了枷,嘴里塞著布條,跪在堂下說不出話,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盯視著身邊的人。 孫光出賣這個小舅子賣得干脆利落,此時卻也沒有落得好處,頭上的官帽已經被人摘了,發髻亂蓬蓬的,撐著架子跪在一邊。 楚煙目光在兩人身上淡淡一掃,就移了開去。 屬于知府的主位上坐了個纖瘦的身影。 她冰白膚色,沒有如時下女子拋頭露面時一般帶著面紗,全然露出一張稱得上驚艷的面龐,高/挺的鼻梁,嫣紅的菱唇,一雙眼對上楚煙的視線,就微微露出一點和煦笑意,沖淡了原本的高傲和冷漠。 她看上去實在過于年輕,以至于楚煙一時間懷疑自己的判斷,也就忽略了在第一眼看到這張臉時心里剎那的怪異。 耳畔卻忽然微微一熱,少年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想的沒錯?!?/br> 楚煙不由得輕輕“啊”了一聲,不知道是因為打在肌膚上的溫熱吐息,還是他話中的含義—— 這就是惠安長公主嗎?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長公主仍舊看著這邊,仿佛從剛才就沒有離開過注意力似的。 楚煙迎著她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屈膝行了個禮。 謝石也留意到聞人亭的視線,側身將楚煙擋在了身后,溫聲道:“你來府衙不是有事?先去辦吧?!?/br> 楚煙不放心地道:“哥哥也小心些?!?/br> 謝石揉了揉她的額發。 楚雨姐妹等在偏廳的門口,有個馮成寶的親信被五花大綁著丟在臺階下,看見楚煙被丫鬟侍衛們擁簇著出門,嘴里“嗚嗚”地叫出聲。 青鷲衛拔/出了他嘴里的抹布,叫他指著路,在一處廢置的柴房里找到了楚氏姊妹的父親楚易。 看著地上斑駁的血跡和屋角沒有收拾好的刑具,也知道他經受了怎樣的私刑。 楚雨姐妹兩人哭著叫了聲“阿耶”,就撲到了他的身邊。 楚易躺在亂糟糟的稻草堆里,眼睛緊緊地閉著,面如金紙,只有顴骨上有一點不自然的薄紅,鼻息微弱而斷續,或許是聽見女兒的呼喊,臉微微地歪了歪。 楚煙在房門口停住了腳,靜靜地看著父女重逢的這一幕。 子春跟在她的身后,眼睛不自覺地微微泛了紅,低聲道:“那殺千刀的馮成寶?!?/br>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應該在大牢里的楚易卻被馮成寶關在了這里,按照楚家姐妹的想法,楚易在牢中至少還有鄰里故舊照拂,怎么也不至于…… 楚煙不忍心看下去。 她低聲道:“讓她們姐妹兩個別光顧著哭了,先請個郎中來看看楚易還合不合挪動,可以就先把人帶出去吧?!?/br> 槐序應了聲喏。 楚煙輕輕地嘆了口氣。 - 大堂中的正事告一段落,謝石和惠安長公主聯袂出了門。 聞人亭看著謝石,心中還有些遺憾,道:“本宮年少之時,也曾聽過尊師上善真人的名號,只可惜不曾在真人膝前稍聆教誨。此來永州,本以為能一補所憾,沒想到老真人卻閉了生死關,終究是緣慳一面?!?/br> 謝石神色平和,目如深湖,即使是聽到這樣的話,也全然沒有一點波動。 聞人亭不由得笑了笑,道:“看著如今的謝少莊主,才讓本宮覺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