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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陳的江山啊……這天命與國祚。 他本欲順天應命、乘勢而為,卻被盤中棋子逼/迫到要付此殘生,逆天改命,方能不負這一世本衷。 上善老人微微閉上了眼。 “為師為你擬字‘中玉’,我徒石中見玉,大器終成?!?/br> 謝石默然靜立,微微垂首。 楚煙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他,聽著上善真人緩緩地嘆了一口氣,道:“即日起,我閉生死關,再不問塵中之事,汝為我徒,當承我衣缽?!?/br> 堂中俱屏息凝神,一旁的溫揚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楚煙掩住了胸口,聽著心臟搏動的聲音在耳畔“怦怦”地響,地中唯一靜立的黑衣少年俯身稽首,上善老人似乎欣然而笑:“天一莊上下,奉汝為少主人,凡山莊內外,悉付汝手?!?/br> 滿座轟然應諾之聲,山呼海嘯,席卷浩蕩高崖。 楚煙在深深堂屋中仰起頭,隔著晦茫椽瓦,眼前湛空四垂,耳畔長風吟哦,雄鷹掙脫踝上的鏈鎖,向九天更高遠處振開羽翅。 她眼中無知無覺地流下淚來。 - 上善老人被道童陪著離開了不爭堂之后,溫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謝石的身邊。 “謝公子……” 謝石淡淡地嗯了一聲,低下頭來替身邊的少女拭著眼角濕痕,動作小心翼翼。 一邊的宋譽拉住了溫揚的衣袖。 溫揚不由得噤聲。 肩輿等在堂下,楚煙被謝石牽著手,坐上了同一架。 過了那一刻的激蕩,楚煙此刻心里說不出的疲倦,一上車就忍不住側過身來,將額抵在了謝石的手臂上。 她含含混混地道:“溫大人似乎有話要和哥哥說?!?/br> “嗯,我知道?!?/br> 溫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少年溫柔的手掌貼在她頸后,灼燙的溫度熨進骨縫里。 清冽而蕭殺的氣息籠罩了她。 楚煙閉上了嘴巴,謝石仿佛洞悉她的沉默,也跟著什么話都沒有再說。 ——他一定也有一種,某一層無形枷鎖被掙脫的感覺。 說不出的輕松和說不出的疲憊。 楚煙放任了大腦這一刻的昏沉和空茫,在謝石的身邊,什么都不去考慮,也不在意什么未知的風雨、無名的鎖鏈…… 她在肩輿幾不可查的輕微搖晃,和少年身上清肅如雪中刀光的氣息里,靜悄悄地睡著了。 一直到離開了熟悉而安穩的懷抱,被安置進床帳里,楚煙才有片刻的朦朧清醒。 薄綃帳外有低沉的聲音傳進來:“服侍小姐好生休息,不要讓人擾了她,有事遞到前面去?!?/br> 槐序和子春聲音壓得低低的,輕聲應“是”。 楚煙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了起來,很快又重新跌進夢里。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擦黑了。 守在床邊的子春聽到她的細微響動,聲音低柔地同她說話,帶了小丫鬟們服侍她起身。 “公子……”子春開了口,就微微頓了頓,含/著笑意改口:“如今該叫少主人了,少主方才又來看過小姐一趟,看小姐睡得正好才走了,叮囑說今兒前頭事亂,教小姐直管歇息自己的,不必管那些事?!?/br> 楚煙倦倦地應了一聲。 她沒有進門就睡著了,身上出門的衣裳都沒有換,在被子里卷了一天皺巴巴的,被侍女七手八腳地解了,換上家常起居的裙衫。 質地細密而柔軟的素緞,不經緙絲之類金碧堂皇的妝點,顏色也帶著些懶懶的半舊,擱在一邊平凡得像是市井間小家碧玉的裝束,只有穿在身上才知道其中的輕柔和舒適。 半新不舊的簡素色澤,連同主人一樣有種說不出的古倦,泛著前朝瓷器的蒙蒙光暈。 楚煙在燈火的暈光里微微低下頭,拿簪子挑了盒中的膏脂,慢吞吞地點在頰上。 她問道:“溫大人這回下山了沒有?” 子春搖頭,道:“少主叫人給他安排了宿處?!?/br> 可見是真有許多話要說,以至于連在衙門里避嫌都顧不上了。 楚煙不以為意,道:“教灶上預備著夜里好克化的粥湯,恐怕前頭要叫?!?/br> 她說著話,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出去,就看到樓下沿山道石坊燈火的光影里,巫馬臣身后跟著幾個侍衛,手里捧著個苫了綢緞的托盤,腳步匆匆地往這邊來。 子春的注意力跟出去,被楚煙看了一眼,知機地下樓去了。 不多時的工夫,槐序和子春帶著滿面的笑意重新進了屋,道:“小姐,巫馬大人奉少主的命令,給小姐來送山莊內務總司的鈐印?!?/br> 作者:感謝在2020-04-28 20:31:28~2020-04-29 20:30: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燃、君猗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吱吱 11瓶;荻野鵝鵝子 10瓶;撐傘的孩子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 從前楚煙司掌鶴庭的內務,向來是界限分明的,即使是在戰時替謝石坐鎮后方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僭越插手鶴庭之外的職司。 謝石承繼了天一莊之后,第一時間就大張旗鼓地將掌合莊內務的印鑒送到留雪樓來,無異于昭告上下,先替楚煙立下了名分大義。 不單是槐序和子春,留雪樓上上下下的侍女、連同在鶴庭行走的使婦們都歡喜不已,走路間帶起風來。 倒是原本在外頭做事的人心中免不了有些惴惴,等到被楚煙調度著陳設采買,闔莊上下過了個熱鬧舒心的仲秋節,也漸漸摸索適應了楚煙的行/事習慣。 上善真人這幾年原本就常在關中,只有謝石和幾個大司事偶然一見,各項事務素來都是謝石在主持了。如今不過是正了名分,除了知道老莊主搬到播星崖絕頂再也不出現之外,日子也一樣是這樣的過。 楚煙日常的事情多了些許,課程就跟著減了一半,如此一來竟比從前還多了些閑暇。 謝石反而更加忙了起來。 永州知府溫揚剿匪有功,朝中的博弈無人得知,只有擢他為兵部侍郎,和令他即刻進京述職的旨意到了永州。 而溫揚回京之后,永州城新來了一位姓孫的知府。 這位孫大人和溫知府行/事風格迥異,楚煙記起幾年前在永州府的客棧里,夤夜前來拜訪上善老人的溫揚,不由得微微一笑,手里動作卻沒有停,銀剪貼著翠綠的枝輕/盈地合起,一朵淺黃的花蕙掉落在桌面上,發出低不可聞的悶響。 她歪著頭把插好的花觚打量了一回,就將剪子隨手丟在桌上。 子春嚇了一跳,動作飛快地收了剪子,一面道:“小姐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