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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間,我不知道這個已與現實背道而馳且塵埃落定的人生繼續的意義是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是我把我自己逼的無路可去,是我一個人的咎由自取。沒有人該為此愧疚、自責。所以你也是。我知道你擔心所以頻繁的來看我,也清楚自從那次我出現強烈恐懼的反應后你怕再刺激到我所以不再頻繁的來。你已經盡可能的在幫我,對此我已很是感謝。接著下面一行的第一個字前有些許筆尖反復按壓、停滯所留下的細小的墨色凹點。父親應該對接下來要寫什么很猶豫。“我還有很多東西想給你說,卻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么?!?/br>“希望他們能好好照顧你,讓你能安享晚年?!?/br>倒數第二行,墨點的凹痕很深。他矛盾、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寫。但最終還是寫了。那是簡單的幾個字就能感受到的柔和,每個字的一筆一劃都工整流利,沒有夾雜多余的思索,只是傾盡全力想將最后時光里最深處的情感全部毫無保留的清晰呈現——那甚至不僅僅是一句簡單的話是能表達完的:我很想你宋煜城,我很想你我來不及感受震驚與混亂,腦海里已先浮現了那天公公跪在地上撫過父親的臉,攥著著他的手無聲痛哭,最后低頭親吻他指節的場景。怔怔的盯著支離破碎的紙張上那最后兩行,我只是想,在那漆黑寂靜的夜里,只有燈光無聲的冷眼注視下,父親獨自一人,在通向終點的孤獨的路上,將一切,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寫下時,是種怎樣的感受。想起公公到家里探望他的場景,想起他不怎么說話的平淡的神色,我突然明白為什么那會兒的反應明明平時一樣卻會讓我有迥然不同的感受了。——因為只要公公開始向他說話,他就會一直注視著他,直到結束。而我們和他說話時,他常常只是抬眼看一下我們,只有需要回答的時候才看著我們,習慣性的笑笑,回答,然后把頭轉回,神色與之前的淡然無異。不多說一句,不多看一眼,只是應付與逃避。我們屬于父親不愿面對的現實世界,而公公,是唯一能將父親的現實世界與個人世界聯系在一起的人。……也是唯一還可以讓父親去面對現實的人。然而父親在只有一個人的靜悄悄空蕩蕩的空間里,在矛盾沖突了很久最后寫下“我很想你”的那刻,他是不是對一切感到無助與懼怕。他只是希望那個將一切給予他的人在那個時候陪著他,讓他有一條去面對一切的路,起碼可以讓他對自己的人生處境不再感到恐慌與絕望。……他本來是可以活下去的。但怪誰呢?公公?母親?我?或是父親自身?我不知道?!笆乱阎链恕钡臒o力與荒涼讓我不愿再思考。可能是受信的影響。夜里躺在床上,我拉著宋望,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稀里糊涂的就突然問他知不知道他爸為什么非要我嫁過來。他回答,不知道。頓了下又問,為什么。我沒說話,盯著漆黑半天,腦子是空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問那個問題。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瞥了眼他,笑了笑:“知道個屁?!?/br>“那你怎么突然問這問題?!?/br>“問一下怎么了?!?/br>這時宋望側了個身,面對著我,問:“你剛才粘了半天的,是什么?”我一聽,不再笑了,沉默了會兒,說:沒什么。我不打算對任何人透露里面任何的內容,包括公公。本身大家現在就對公公和父親的事心里都多少有些猜疑和想法,但好在都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談。既然如此,就更沒必要再把信里的內容抖出去,要不然父親也不會將他辛苦寫的真心實意的東西撕得粉碎。不過可惜公公似乎并沒把父親那份苦心當回事,他那天的神情與動作被我們看的一清二楚,不知是因為情緒實在是難以克制了還是他已經不在乎我們怎么想的了。見我不想提起,宋望也就沒再追問,只是靜靜的摟住了我,嘆了聲。他在這種時候總是很體諒人。我感激的側過身摟住了他,然后盯著黑暗發呆。想起父親和公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我和宋望,最后想起當時得知我要和宋望結婚時父親笑著說的那句“那就好”。我有種詭異的微妙感,頓時覺得懂了些東西,但在不斷地往復、回想后,卻發現不知自己到底是明白了些什么。周五晚上,母親打來了電話。幾句平常的詢問后,她有點嚴肅的對我說:“你干爸今下午來咱家了?!?/br>我慌了下,覺得她說這話肯定是有什么事,于是也認真了起來,問:“怎么了?他怎么來了?”母親靜了會兒,卻又問了前幾天才問過的話:“你覺得你干爸……和你爸,關系怎么樣?”我這回卻沒有回答,只是呼出長長的氣。我知道這肯定是和她要說的事有關,所以我沒法再自欺欺人似的只是簡單的說一句“挺好的”。聽我沒吭氣,她八成也明白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嘆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再加上你爸的那些事,現在也沒什么看不開的了……人再怎么折騰,也就這么一輩子。有些事已經成那樣了,有什么辦法呢,何必揪著不放……”我聽她說著,琢磨著她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父親他們的事。但我沒打斷她,只是聽她繼續說著:“但可能我這人還是迷信吧。所以他說他想‘帶走’你爸,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br>我一愣,有點沒緩過神,不知道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她又嘆了口氣,帶著苦笑:“我可不想以后在底下陰陰冷冷的一個人……”我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張望了下,確定宋望不在身邊后壓低了聲:“他是要父親的骨灰?!”因為墓地的事還沒定下來所以父親的遺像和骨灰這幾日都放在家中的書房里,但我沒想到現在會鬧這么一出。“是啊……他說他當初就該帶他走,他當初就不該給他什么選擇。都怪他當初沒直接帶他走,要不然不會是這么個結果?!?/br>——“你會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對此要難過、自責的多,甚至會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想起了父親那封信上的話。我不由覺得果真如此。“他說,以前沒帶走你爸,起碼現在讓他帶走——這怎么可能?你爸陪了我大半輩子,最后也沒特別指出過什么,我怎么能讓他就這么被人帶走了?”我重重嗯了聲。覺得這不論是從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