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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是只進不退的,它一生都在游動,這些抽象的魚形和水波更像隱喻著時間的流逝,殘荷是萬物的更迭,它觸發了我,讓我思考很多,我的從前現在、未來……” 馮安妮一動不動看了她好久才道,“今天展出的作品里,我也最喜歡這幅。它其實算是我今天展出的作品中最不受評論家看好的?!?/br>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有這樣的天分和造詣,不從事藝術工作太可惜了?!?/br> 秋來笑了笑,心想她被季時安封為靈魂畫師的繪畫水平,真讓她從事藝術工作,怕是得餓死。 能把馮安妮心思猜這么準,倒不是她有讀心術,不過是瀏覽過畫家電腦時,見她在D盤里單獨給這畫的掃描件列了一個名叫LoveForLife的文件夾而已。 馮安妮與她聊了許久,秋來功課做的足,事前拿著內部展出目錄表搜了大批資料打底,一目十行背下來,使勁渾身解數把人哄得眉開眼笑。 兩人又交換了社交賬號,直到馮安妮手機響起來才暫停交談,對方拿出手機瞧了一眼,指尖點在屏幕上猶豫兩秒,似是有所顧慮,沒接聽。 許秋來余光瞥見標注是個快遞,善解人意退后兩步,示意她忙,不用照顧自己。 轉身前,她用零點幾秒記下了那快遞十一位數的號碼。 這號碼百分百有貓膩。 馮安妮有兩個手機,這本不是什么怪事,有的品牌手機功能不能兼顧,好多女孩子也會帶兩個在身上,一個用來拍照,一個打電話。奇怪之處在于,她的手機兩個都是同型號,同款顏色,普通人從rou眼上根本無法分辨,怪只能怪許秋來觀察力實在入微。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電梯故障,她發現馮安妮手機攝像頭邊框在混亂之中被砸出了裂紋,一點點,不細看并不容易察覺。第二次在學校遇見,許秋來見她手機上的裂紋不在了,以為已經換了新的。 剛剛一看,裂紋卻又重新一模一樣出現。而且馮安妮是打開手包內襯袋,拉開兩道拉鏈之后才把手機取出來的,一般人只會在那個地方放卡或現金。 這只能說明,她在用兩個手機。 今天對她來說這么重要的場合,電話肯定不少,她不會不知道藏在內襯袋里接聽有多麻煩。 最重要的,一個快遞電話,可不會讓人猶豫,要么接聽,要么掛斷。 陸離全程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他覺得現在的許秋來虛偽又疲憊,她平靜的目光下深沉又復雜,藏著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在馮安妮面前,她仿佛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陸離逛得百無聊賴,眉宇間剛有幾分隱忍的不耐流出,許秋來敏銳地察覺他的情緒。撇他一眼,小聲道,“我說了沒意思的吧,陸神你還非要來?!?/br> 陸離沒答她,開口道:“你們師附離美術館不遠?!?/br> “然后呢?” “結束后你可以請我吃小餛飩,上次你說請客,中途走了是我付的錢?!?/br> 哦,原來他今天走這趟重點是小餛飩……許秋來瞬間理清了,他對某些特定的食物總是特別執著。 “你記性怪好的,多久之前的事了,還惦記到現在。行吧,我這次真的不會半途走掉了,請你吃個夠?!彼炙?。 陸離這才滿意點頭,隨口問,“你真的喜歡那幅畫兒嗎?” “不怎么喜歡,反正我不懂畫的?!?/br> 他眉心一跳,“那你還能和作者本人講這么久?她看起來很開心?!?/br> “瞎聊唄,”許秋來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湊近道,“其實,我來之前剛翻完了、、和?!?/br> 好吧,這才是許秋來。 * 許秋來惦記著號碼的事,四下搜尋不見馮安妮的身影,她干脆獨自出了展廳,沿著走廊往外走。 長廊里鋪滿地毯,工作人員在為隔壁慈善拍賣會場準備飲料和點心,人來人往,路過洗手間時,里面剛好走出個西服筆挺的男人。 許秋來一向不會特別注意人臉,擦肩而過的那刻,男人抬手打理頭發。 她的余光忽然不經意瞥見,男人灰色西服袖口上,綴著一顆光澤閃爍的寶石袖扣。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猛地記,這種款式的寶石袖扣,她和馮安妮第一次在商場見面前,監控攝像里,她買了兩對。 放慢腳步回頭悄悄看,男人那側臉、身高、背影,果然正是上次在商場和馮安妮見面的人。 世上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她心中一動,拿出手機,飛快撥下剛從馮安妮那兒記來的快遞電話。 一秒、兩秒…… 身后果然有鈴聲響起! 男人明明把手機拿在掌心,但直到旋律接連響過兩遍,就在許秋來要掛斷時,他才猶豫著接通。 他對有陌生來電很有戒心,說明這大抵不是他常用的手機,現在掛斷反而惹人生疑。 秋來閃身折入最近的走廊岔路,捂住話筒隔著噪音,用最甜美的廣播腔道:“你好,我是B城通訊的客服人員,請問您是尾號1153的機主嗎?今天我們通訊公司電話聯系您是為了回饋新老客戶,您只需要把現在的套餐升級到……” “不換?!?/br> ……電話里立刻傳來嘟嘟掛斷聲。 爽快! 掛斷很及時,再往下,她現在還真不知道那人訂的多少錢的套餐。 今天這趟總算沒白來,信息量大得足夠她消化一陣了。 展廳觀畫的環節很快結束,賓客陸陸續續進入拍賣會場,失蹤了二十來分鐘的馮安妮也總算露面。 她的發型和妝面看起來都重新整理過了,面料柔軟的A字裙上添了幾道褶皺,兩頰像是添了胭脂一般容光煥發。 許秋來正要上前去,走到一半,腳步忽然一愣。 就在馮安妮身后不遠處,有個穿綠色套裝,戴珍珠項鏈,柔美膚白保養得體的太太正與人說話。 那是季時安的母親! 她剛剛被擋在她的視線死角,她居然沒看見! 馮安妮賓客名單里根本沒有她!她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許秋來還在猶豫怎么毫不突兀地轉身找個地方避避,就見那太太的視線移到場內來。 情況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她轉身便往外走。 這個女人能力和手段一樣不缺,有季時安這層關系,她肯定知道自己上了Q大,只是覺得她翻不起什么浪花,懶得管她罷了。 要是讓她發現自己在接觸從前的圈子,打草驚蛇,自己這么久以來的準備就功虧一簣了。 季時安母親隱約覺得場中那一閃而過的側臉輪廓有些熟悉,似乎挺漂亮的,是哪家的女孩兒? 她沒想起來,干脆把香檳遞給一旁的侍者,起身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