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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狀態,許秋來插上自己的U盤開始讀秒等待。 把程序安裝好只需要四十秒。 如果再算上關機和把電腦放回柜子的時間,還需要一分半鐘。 快了,她心中安慰自己,然后,就聽走廊在這時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毯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 她的心臟有一瞬間的停跳。 怎么辦? 來人可以肯定不是她的搭檔,學校統一配發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聲音要比這個更低更穩沉一些。 許秋來記得,今天上午三樓休息室接待的校友中只有五位女賓,穿高跟鞋的更是才兩位,其中一個就是馮安妮。 進度條還剩一半,還有二十秒。 許秋來來不及反應,她關上文件柜門,抱著電腦一閃身躲進書桌底下。 下一秒,鑰匙插|進鎖孔,門把手隨即轉動。 馮安妮提前回來了。 “……眼高于頂的老女人,眼角褶子都可以堆起來了,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傲得不行,不就是個副總,當年還不是靠男人上去的,跟誰不知道似的,平白好像我低她一等,跟她說話愛答不理……” 馮安妮正打電話,不知在對誰抱怨。能肯定的是,電話那端接聽的人不是程峰,她對程峰說話沒有那么放肆。 不過確實能聽出她非常生氣,氣到連一貫的貴婦風度都維持不住了,只聽什么東西往茶幾上一砸,響聲過后,她在沙發上坐下來。 電腦進度條已經到了末端,窗口自動關閉。 許秋來把電腦關機,目光透過書桌底層縫隙往外,能清晰看到馮安妮高跟鞋尖精致的花紋。 一桌之隔,馮安妮隨時能走到這邊來。 她喉嚨動了動,心跳如擂鼓,把已經黑屏的筆記本輕輕合上。 10:37。 再有八分鐘,前臺的表演中場休息,程峰也可能隨時回來。 到時候被發現,她可以想象等待自己的下場會是什么。 她得從這里出去。 秋來腦海里閃過數種辦法,卻始終沒有站得住腳的方案,她唇焦口燥,只得更用力地抓緊電腦邊緣。 終于,馮安妮從沙發上起來了。 她邊打電話,邊往門口一站,大抵是沒在走廊看到兩位保鏢,揚聲喚了句,半晌才等來其中一個。 她語氣很不善,“還有一個哪去了?人影呢?” “他……” “我不聽解釋,現在、馬上去給我買杯冰美式,十分鐘,要滴漏不要濃縮,動作快點?!?/br> 心情不好的時候,貴婦也是疲于向身邊人保持寬容的。 等冰美式的時間,馮安妮就站在走廊繼續打電話,休息室門虛虛掩上。 秋來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將電腦放回文件柜的電腦包里。拎上高跟鞋,從門縫里朝外一看,確定馮安妮正背對她,閃身從門內出來,將高跟鞋穿好。 再然后,她往后退幾步,拉開一個安全距離,輕聲喚道:“馮老師?!?/br> 馮安妮回頭,被身后的禮儀小姐嚇一跳。 許秋來的臉還是挺有辨識度的,不用怎么想,她記起這個人前段時間才和自己一起共患難,出言回道,“是你呀,真巧,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br> 她本想稱呼對方名字,但一時又有些記不起來,唇角蕩出一個略顯尷尬的弧度,對她擺出個稍等的手勢,與電話那端道別后掛斷。 馮安妮不確定自己剛剛的話她聽到了多少,只能問:“你過來很久了嗎?” “剛過來?!迸⒌那妇吻〉胶锰?,“真是對不起,太莽撞打擾到您了,我就是剛剛在茶水間看見身型有點像您,想過來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是?!?/br> 盡管此刻馮安妮心情不是那么妙,但在陌生人面前,她一向很善于維持自己的高貴溫柔典雅,“沒關系,見到你我也很開心?!?/br> “需要給您倒一杯茶水或飲料嗎?”秋來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茶水間,微笑道,“我今天的工作是這個?!?/br> “不用了,我叫人買了咖啡?!?/br> …… 幾句寒暄過后,馮安妮推開休息室門,頭微往里一偏,邀請道:“要進來坐坐聊會兒嗎?” 剛剛從別人那里受了氣,許秋來態度間發自內心的恭敬和尊重讓她很受用。 距離中場休息時間只剩兩分鐘。 許秋來剛從那方寸空間里逃生,怎么會傻到又送上門去? 她搖頭婉拒:“不了老師,馬上前臺中場休息,我一會兒還得工作,真是太遺憾了?!?/br> 馮安妮點頭表示理解,忽地想起什么道:“你等等?!?/br> 她說罷折身返回房間,許秋來一顆心提緊。 因為馮安妮撿起了她剛剛生氣時砸在地上那個包,那包原本靠近茶幾,被許秋來出門一時不防踢到了沙發旁。 如果她是馮安妮,此時應該早就發現房間內被動過的痕跡了。 好在馮安妮自己并沒有察覺,她從中抽了一張邀請函出來,交到許秋來手上。 “我最近辦了一場慈善畫展,這張邀請函送給你,我上次聽你對新印象派的見解很有境地?!?/br> 許秋來受寵若驚,連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是美院的學生,恐怕暴殄天物了?!?/br> 主要她這個窮鬼也捐不起錢。 “收著吧?!瘪T安妮挑了挑下巴,“我和你一見如故,這張邀請函給你,總比送給那些不懂裝懂的人有意義?!?/br> 許秋來暗中一槍。 事實上,她的見解,也全都是臨時搜索速記的。 這一磨蹭耽擱了許多時間,許秋來把邀請函攥在掌心,打算離開時,只見馮安妮望向遠處的眼神一動,她說:“我丈夫來了?!?/br> 許秋來的脖頸瞬間僵硬,她知道此刻必須想辦法盡快脫身,但人已經快到跟前,她這時連聲招呼都不打,頭也不回走開,怎么看都不禮貌而且容易叫人起疑。 “他學財務出身,跟他說畫就像對牛彈琴,連莫奈和畢沙羅都分不清……” 馮安妮拉著她的手,還在小聲抱怨,許秋來的心弦已經繃緊了。 她聽著那腳步聲越走越近,連背后寒毛都開始倒豎。 就在此時,走廊前側來微響。 許秋來一抬頭,就看見前方一扇門打開,走出一個人熟悉的人影來。 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她大喊一聲把人叫?。骸瓣懮?!” 陸離回頭,他依舊穿著一身連帽衛衣,手插兜里,神情冷峻得有點嚇人。 壯漢司機大哥就跟在離他幾尺遠的地方,一起停下來。 他早上也心情不好,但那時更像是沒睡醒耍小孩子脾氣,不像此刻,是真的冷,冷到許秋來隔著這么遠,都感受到了那股冰封般的寒氣。 “對不起馮老師,我朋友好像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本瓦@么一句,終于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