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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都忍辱負重抗了下來。四喜往日只見柳晉表面風光,在柳府數百人丁中說一不二,握生死大權,哪料他也有這許多想象不到的辛苦。且柳晉行事辛辣霸到,與行商們商洽時向來是錙銖必較、寸利不讓,唇槍舌戰間的刀光劍影連四喜這樣的人都覺得額頭上冒冷汗;然而對待下層工人、農戶時,卻是頗為優待。眨眼的功夫四喜隨侍柳晉的日子便過去了四、五日,柳晉夜夜忙得挨床即睡,還要分出時間安撫大小妻妾;四喜雖原本極厭他,但幾日下來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復雜了些。以四喜原來的立場,對這輕薄的公子哥是沒有半分好感的;但以男人的眼光看來,這個柳晉無疑是個懂伸屈、能成事的年輕人,在他身上看不到慣常富家公子哥的好逸惡勞,反而極勤奮、好拼搏。有時四喜不禁會想:若是他沒有對我做那羞恥之極的折辱之舉,也沒有輕視小姐、說那些輕辱小姐的輕狂之言的話,這人便是行事再不光明磊落,也算得是個漢子。這一日柳晉睡下后,四喜獨自行到院中水榭坐下,望著天上掛著的半彎明月,心中極惆悵。良久之后,喃喃道:“季兄曾說,不知便是福;或許,什么也不讓小姐知道,讓她保持現狀,安穩地終老,也不算是壞事……”四喜低頭看下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暗想:便是捅破一切又如何?以小姐對那柳晉的癡戀,她會安心跟我走么?我、我還是不要抱著這樣的妄想的好,我是無論如何比不上那柳晉的……四喜心中一酸,豆大的淚珠落下,又想起柳晉曾對他做的種種羞于出口之事,立時額上青筋暴露,“砰”地一拳砸到石椅上,指節處立刻滲出血絲來。疼痛讓四喜清醒了些,抹了下眼角,擦去椅上的血痕,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回了房。又過了幾日,到了十一月中旬時,天氣愈加寒冷起來。陳玉兒大清早的帶了環兒和幾個丫頭,又喚來五、六個小廝,乘了一頂轎子出城去上香。雖然梅兒懷孕納為七夫人后,柳晉對她的態度并沒有改變,仍是那般溫柔寵愛,但陳玉兒心中難免有芥蒂,心下哀怨為何懷上子嗣的不是她,于是近日來出城去燒香的次數便多了些。城門剛開,行人不太多。轎子行出城時,城下圍了一圈人不知在看什么。陳玉兒是個心善的人,一向見了乞丐必施舍的,此時見有人圍在那邊,她也知那處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慣常過夜之處,天氣寒冷時若是凍死了,都沒有人收尸;當下喚了環兒來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凍死了,若是的話,拿幾錢銀子支人埋了,好過暴尸野地?!杯h兒笑道:“小姐就是好心,我這便去看看?!?/br>過了一會環兒一聲驚叫,花容失色地奔跑過來,口齒不清地尖叫道:“天啦,小、小姐!是大少爺!”陳玉兒一驚,連忙下了轎子;小廝們上去把圍觀的人群轟了,陳玉兒移步過去,只見一人橫躺在墻下,身上蓋了半片席子,胡子拉扎,頭發蓬亂,臉頰消瘦,眉目間依稀可見昔日陳家大少爺陳啟明的影子。陳玉兒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凍死的乞丐看了好一會,張口只吐了一個迷糊不清的字眼,便暈了過去。28柳晉正與幾個杭州來的服裝商人在酒樓里談事,聽聞此事后留了衛夫、陳良壓陣,自己攜了四喜、以及近日來一直近身護衛他安全的沈教頭等人趕了回來。蘭苑中一片愁云慘霧,那陳啟明的尸體已裝了棺材抬了回來,陳玉兒見了大哥骨瘦如柴的身軀和破爛的衣裳,哭得死去活來,聞訊趕來的梅兒共環兒在房中安撫她。陳啟明雖然素行不良,陳玉兒所帶的這些陪嫁下人們并不怎么尊敬他,但見其下場如此凄慘,多少有些悲涼,幾個丫頭皆在一旁陪著垂淚。柳晉進了房,見陳玉兒腫著杏眼還在流淚,心中也不忍了一下,他并非無情之人,對待這天真可愛的少女妻子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當下連忙快步走過去,將陳玉兒摟在懷中,連連安慰了幾句。陳玉兒扶著柳晉的肩頭,梗咽地道:“相公……大哥沒有隨爹爹歸祖籍么?怎地落得如此下場,我這個meimei卻完全不知?”柳晉重重嘆了口氣,憐愛地摸了摸陳玉兒的頭發,目中滿是心疼地道:“此事實是為夫不是……幾月前岳丈身體不適,回鄉養老時,其實是有書信留了給你的,只是為夫怕你擔心,是以隱瞞了沒有讓你知?!?/br>“書信?爹爹留了什么書信給我?”柳晉作出沉重表情,取了封信出來,遞給陳玉兒;陳玉兒打開看了,卻見是封陳老爺子陳思恩所寫的與陳啟明斷絕父子關系的文書,當即驚道:“既、既有此事?”柳晉只嘆息著輕撫陳玉兒的頭發,沒有接話。陳老爺子留的書信當然不止這一份,不過除了這一封外,其余的早就處理掉了。陳玉兒細細看了老父的字跡,又落下淚來:“家中出了如此之多的變故,我卻全然不知……”輕聲抽泣了半響后,陳玉兒杏目含淚,哀切地問柳晉道:“我父兄向來和睦,如何會忽然反目?相公可知么?”柳晉細眉微皺,沉默了一會后,才下定了決心般語氣沉重地道:“想來岳丈也是氣急了罷……玉兒可知,大哥執掌陳氏布莊六年來,虧空了多少錢財么?”陳玉兒面露不解之色,在她看來,做生意虧空些錢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一提。柳晉看出她的想法,苦笑了下,握了陳玉兒的手道:“府中的仆役,每月的月錢,高的有四到五貫,少的只有二貫到三貫,這還是我柳府優待下人。尋常的人家,一家五口人每月吃喝花銷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到四貫錢;我朝五品大員,每月俸祿也不過五十貫錢;像夫君的布莊,每年的收入也不過三到五萬貫,這筆錢除了養活我們這一大家子,還有布莊中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