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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情緒,李桂握拂塵的手緊了緊,“奴才……承蒙陛下信任……” “信任?”齊璟突然低低笑了聲,又慢慢斂去,淡漠道:“知道朕為何喚你來嗎?” 手心冒出的汗將拂塵的木柄染上了濕印,李桂僵硬著身子道:“……奴才愚鈍?!?/br> 齊璟斂眸:“齊煜在豐山道館如何了?” 李桂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后又垂首道:“尚還留在那處,但憑陛下吩咐,奴才明日就遣人去辦?!?/br> 齊璟一聲不明意味的輕笑,“原來還在等朕的吩咐,好歹血脈相親,朕以為你早自有安排了?!?/br> 他話語清淡入耳,李桂心頭驀然一震,還是強自鎮定:“陛下此言,可是折煞奴才了?!?/br> 齊璟漠聲:“姒兒還在侯府時,一封書信邀朕飲酒,那日謝夫人出事,朕偏就晚了一步,李桂,朕念你是前朝唯一余下的宮奴,故而重用過你,但有些手腳做多了,朕也不是發現不了?!?/br> 李桂立馬跪下:“奴才冤枉,陛下定是有所誤會!” “這么多年潛伏朕身邊就不提了,當年奪權篡位一事朕看你也沒少參與,又和赫連懿茍且私通,一路受提拔?!?/br> 他聲音如泉清幽,流淌夜色間,竟透了噬人寒意。 齊璟徐徐回身,冷眼俯視他,接著道:“原本是想暫且留著你,看看你除了誣陷姒兒外,還有什么把戲沒玩,但是……” 齊璟默了默,他抬頭,看著那高懸的明月,眸色逐漸深邃:“朕方才做了個夢,才發現自己知道的太晚了,也許曾經,害她受了太多苦……” 夢里他命李桂送的治病湯藥,命李桂給她帶的話,終究是害了她。 李桂不解他話中之意,但也知道今日早朝一切事情都已敗露,只得硬著頭皮不承認,然而他正想求饒,余光一瞥,這才發現一把青龍長劍駐立在皇帝身前,他雙手支撐在劍柄上,那傲然冷峻的氣場竟壓得自己說不出一句。 玄袍靜垂,齊璟右手握住劍柄緩緩抬起,長劍出鞘聲似龍吟,星光月影映在鋒刃上,折射出刺目精光。 劍鋒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長弧,齊璟持劍直點他咽喉,面色生冷:“既然你和赫連懿感情深切至此,如此為她賣命,朕就親自送你下去給她陪葬,正好朕也答應她了,怎能食言?!?/br> 冰冷的劍鋒就在脖子上,李桂瞳孔一震,壓制住抖動的手,不敢亂動:“陛下無故要奴才的命,奴才自然無話可說,只若如此,想必會有蜚語言陛下暴戾恣睢,奴才只怕到時給陛下惹了麻煩!” “好一個無故!你做過的事朕還真是沒證據,但要你死也不是什么難事,比如說……”劍刃力道漸漸加重,齊璟冷瞳中的寒戾驟顯,語色凜冽一字一句:“凈身未凈?!?/br> 聞言,李桂仿若力氣盡失,驀地跌坐在了地上。 * 更深漏長,在同一片夜空下,假山石邊,云姒和喻輕嫵并肩而坐,那把羽白素傘被收了起來,斜靠在地上。 她們在這兒一起坐了許久,喻輕嫵將那些細枝末節都講給了她聽,云姒才知道,原來陛下和哥哥,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月光靜緩流淌在她臉上,左眼尾泛著淡淡冰色,心里雖是百般不信,但云姒還是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坐著。 忽然,她有些明白為何娘親當初堅持不讓她嫁入皇家,畢竟那時,北涼對大齊的仇恨還那么深,若不是因為齊璟當政,她人也在齊國,想必即便到了如今,兩國的舊恩怨也難以消停下來。 那時娘親被誣陷私通,難怪她一句話都不為自己辯解,怎么也不肯否認…… 黛眉略微蹙著,云姒極輕地嘆了口氣。 喻輕嫵看了她一眼,淡淡笑問:“在想什么?” 云姒眸光動了動,抿唇輕聲道:“我在想,如果我娘當初去了北涼,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吧?!?/br> 如此深夜,四下悄靜無人,只有溪流緩緩,和風吹過,竹葉窸窣的輕響。 喻輕嫵眺望遠方的目光變得深邈:“父王娶我娘,是不得已,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謝夫人?!?/br> 聽了這話,云姒甚感詫異,偏過頭去看她,而喻輕嫵側顏淺淡,平靜地望著前方。 她接著道:“我娘只是父王身邊的婢女,當初隨他到了齊國,后來謝夫人被逼嫁入侯府,她趁著父王失意醉酒,設計獻身,有了我,父王才會立她為后?!?/br> 她云淡風輕地說著這些,全然沒有憂郁之色。 也對,她的性格,似乎從來不需要靠任何人,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憑自己迎刃而解。 云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躊躇半晌,喃喃出聲:“輕嫵jiejie……” “一臉自責做什么?”喻輕嫵眉梢淡挑,隨即笑了笑:“感情從來無關對錯,況且父王待我極好?!?/br> 就在云姒發愣間,她又意味深長道:“其實父王很想讓我將你帶回去,但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這里,”含笑起身,撫了撫裙褶,“好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些睡?!?/br> 沒等她走出幾步,云姒驀然站起:“jiejie!” 一聲呼喚,唯這二字,卻是包含了太多情感。 喻輕嫵在原地靜默了須臾,慢慢回過身子,只見那小姑娘快步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云姒撲閃著長睫,對她淺淺一笑:“你等我一下?!?/br> 說罷,她便嬌小的身子一旋,往反方向跑了去。 喻輕嫵微惑,但還是留下來等她,回味云姒方才那聲jiejie,想來她是認下了自己的身世。 喻輕嫵淡淡斂眸,姒兒喚她一聲jiejie,卻喚那人哥哥,說起來,她和他的關系倒是微妙了,她嘴角不由牽出一絲令人難辨心緒的淺弧。 很快,云姒便抱著那只梨花木盒快步回了來。 云姒將梨花木盒遞給喻輕嫵,什么都不必說,喻輕嫵自然知道這是謝夫人的遺物,云姒是要她帶回北涼,交給父王。 喻輕嫵接過盒子,柔笑著和她說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喻輕嫵一走,這兒只剩下了云姒一人。 四下又靜了下來,心中漸漸開始悵然,云姒唇邊的笑痕不知不覺地淡了。 其實,得知這么多事,她有些承受不住,倒不是無法接受,只是太過突然,毫無心理準備,讓她有一種似夢非夢的錯覺,真的,又像是假的。 這會兒光線幽暗,假山竹林,仿佛有無盡的寂寞在黑暗中無聲綻放,方才好不容易收斂好的情緒,又驀然泛上了心頭。 這種時候,如果那個人在就好了…… 云姒想著,清眸不自覺蒙上一層氤氳。 果然人在夜里容易想很多,她深吸了口氣,踱步走回了別院。 …… 回到別院,還未進屋,云姒又停下了腳步。 院落里,掛了幾盞琉璃燈,光華幽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