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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慢慢挪步過去,發涼的手緩緩撫上那陳舊的梨花木,當指腹觸到的那一瞬間,眼眶忽而微熱。 安靜了會兒,她深吸了口氣,將錦盒小心翼翼抱到懷里。 云姒從屏風后出來之時,齊璟倚坐榻上,正將書卷掀過一頁,余光瞥見她,略微一怔。 還以為她會想一個人哭一會兒。 云姒腳步一頓,站在隔了幾步遠的屏風側,靜靜將那人凝望。 在這無窮無盡、潛伏無數兇險的境地,這個人卻如一道嵐光,只肖一個淡淡的眼神,一句平靜的話語,一個看似隨意的舉動,就能濯亮無邊黑暗,驅散如霧恐懼。 齊璟收回視線,剛看兩眼的書卷再次被他放置一旁,話語間云淡風輕:“回去睡吧?!?/br> 這回是真不看了,他起身,獨自向內殿而去,珠串輕響幾聲,那人熄了內殿的燈盞,墨色背影自水晶珠簾后漸漸恍惚朦朧。 借著外殿映入的絲縷光線,步入層層繁復的宮帷,齊璟眉間倦意淡淡,床榻前,他正要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封,忽而一陣珠子碰撞的清響傳入耳中,是有人拂簾入內。 落在腰腹上的手一頓,他聽見身后有輕輕的腳步,那人浮動暗香的氣息漸漸靠近。 云姒步履輕緩,無聲在他眼前站定,宮衣修身,將她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線下渲染得更為嬌柔婀娜。 懷里的東西不知被她放置在了何處,柔荑如玉,云姒抬手伸向他的腰封處。 一抹浮光折入男人的眸心,當她溫暖的指尖無意擦過他的冰冷,齊璟驀地捉住她的手腕。 他沒有說話,只凝眸將她定定審視,在半明半暗的帷帳下,云姒呼吸淺淺,聲音極輕:“趙嬤嬤說,這是我分內的事……” ☆、侍君 光暈幽暗,將她微啟的丹唇斂入朦朧。 為謀大業,他一向習慣性警惕和戒備,極深的敏銳讓他此刻對面前那人氣息的感知更為強烈。 她的聲音很輕,言辭也只是在做簡單的解釋,但柔妙的音色,在這惑人的夜色里仿若香膩軟語,浮盈在男人心間,風情如許。 手腕被他緊緊錮在掌心,云姒輕輕掙扎了下,卻是徒勞無功。 “……陛下?” 云姒低喚一聲,略略抬眸,那人瞳心似有暗光隱泛,但他此時面容的神情看不甚清。 沉默了好一會兒,齊璟指間的力道終于松了松,他緩緩垂下了袖。 手腕得以自由,他沒再阻攔,云姒便繼續伸手往他腰封處去,摸索著解開了暗扣,而那人只是靜默站在。 沒了腰間的束縛,他衣袍襟口松垮著敞了開,云姒頓了一瞬,不聲不響將腰封放到一邊,又繞到了他身后,傾身向前,纖手探向他的肩頭。 他高出她不少,手這么一抬高,她胸前被宮衣勾勒出的綿軟一下便抵上了他結實精壯的背,雖然只是有一個瞬間無意蹭過,但那無絲毫間隙的親密,還是惹得男人身軀微微一震。 而云姒似乎只一心在為他寬衣,平靜地將他的墨色外袍輕輕往兩邊褪了下來。 殿外金燈暖亮,殿內暗光迷離,有人馥郁凝香,有人呼吸微沉,這靜到深處的夜都開始變得誘人。 疊好衣袍放到邊幾,云姒低首微垂,輕輕道:“那我退下了,陛下好生休息?!?/br> 珠簾再次輕響,隨即是殿門的開合聲,齊璟暗蹙了眉,在床邊坐下,眼簾半斂,眸中幽深晦暗不明,只因女子那如水縹緲的呼吸,絲寸如蔓的溫軟,淡淡余味在周身久久揮之不去。 出了養心殿,回偏殿的路上,冬夜的冷風拂來一陣,吹散了空氣中的曖昧迷蒙,總算讓人清醒了些。 云姒抱著錦盒,重重呼了口氣,方才在那人面前的冷靜淡然轉瞬不見。 方才見他一個人漸行漸遠,只覺那背影孤清寂冷,沉斂深藏的人,其實心里最是容易倦怠吧,不知怎么的一念之間,她便放下盒子過去服侍了。 雖然他是皇帝,這些事本就是她該做的,但總歸他是血氣方剛的的男人,而她也是第一次替男人寬衣解帶,好在當時內殿昏暗,否則她頰側的緋紅就會被瞧見了。 行過木葉花影,心中似泛開奇異的漣漪。 …… 翌日清晨,天已放亮。 薄紗帷幔后,床榻上的人猶在沉睡,她全身裹在厚實的錦衾下,別提多么舒適暖和。 也許是從窗格外照進的陽光太過灼眼,眼睫微微一動,云姒疏懶翻了個身,而后繼續睡夢。 錦衾這般柔暖,抵御了外邊的嚴寒,受傷的后腦壓在軟玉枕上也不會痛,她呼吸綿綿,想著蘭苑她的屋子和這里一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阿七,倒杯茶來……” 喉嚨干干的,云姒闔著目,愜懶喚了句,然而過了好一會兒也無人應答,靜默半晌,腦中思路倏地閃過,她驀然坐起,一驚之下立馬掀被下了床。 看這日上三竿的天,指不定已是巳時了,竟都沒個人來喊她! 極簡地梳洗了番,云姒便匆匆趕去了御書房。 半路上,亭臺水榭,細水溪流,湖面之上瀲波淺淺。 云姒步調極快,恰逢一行宮女經過,她本是沒功夫搭理的,誰知她們皆齊齊向她行禮:“云姑姑?!?/br> 生風的腳底猝不及防一剎,已走遠兩步的云姒愣了一下,側身回首,才確定她們喊的是自己,明明大家年紀相仿,她就得被尊稱一聲姑姑了,這輩分突然就高了不少。 “見過云姑姑!” 聽見這聲,云姒這才注意到為首的兩人是先前侍奉在偏殿外的冬凝和蝶心。 出言的自然是冬凝,還是那般盈盈帶笑。 而蝶心聲音漠然,顯有教誨的意味:“這都快將近巳時了,云姑娘不在御書房伺候,怎么還在此處閑逛?” 閑逛? 云姒淡淡瞥了她一眼,她和這小宮女無冤無仇,可她卻自初見起便這般刻意針對,若去猜想緣由,云姒當時只能想到一個。 明眸輕輕一轉,云姒一時起了玩心,往周邊掃視一圈,確認這回那人不在,才婉著聲道:“那你得去問陛下了,這不是睡晚了才起嘛?!?/br> 自己睡晚了和陛下有何關系?可轉念一想,她這話里似乎又別有內涵……蝶心的臉上忽而青白交錯,又一次被她堵得失了聲。 深吸口氣,她撇了撇嘴,“云姑娘現在是御前侍女,還如從前那般肆意未免太不合適?!?/br> 御前侍女,那便算是名正言順了,云姒笑一笑:“冬凝?!?/br> 冬凝立馬應道:“哎!” 云姒唇角別蘊笑意:“我初入宮中,還有許多事不明白,昨日蒙陛下授予御侍一職,什么是御侍,你與我說說?!?/br> 冬凝點點頭,含笑回答:“回云姑姑的話,御侍侍奉陛下左右,乃后宮從三品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