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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合了你的意!依著規矩荊條百杖,一紙休書,豬籠沉河自生自滅!” 侯門棄婦,破敗不堪,她縱使熬過了這百杖鞭撻,縱使逃出生天,和死又有何區別。 云清鴻面目近乎猙獰:“動手!” 執鞭的下人顫悠悠抬手,隨即就被云姒劈手奪下了手中的藤鞭,用力摔在地上。 她死死咬住唇,泛紅著眼:“哥哥!你是怎么了,你和娘,你們都是怎么了!” 為什么娘親不解釋一心尋死,為什么哥哥不阻攔默不作聲…… 那雙如水流波的眼睛,墜落下淚珠,一瞬不瞬盯住他,云遲終究是無法忽略。 他暗嘆,眸中神色復雜,難以形容,偏過頭淡沉道:“爹,今日非如此不可嗎?” 云清鴻道:“此事已有定奪,你不必多言?!?/br> 云遲英眉擰起,抬眸對上云清鴻的視線,語氣不容辯駁:“若我將軍府偏要管呢?” 他此時的態度,不是永安侯府長子,而是身居高位的將軍。 這是在拿身份壓他了,云清鴻臉色一沉,話還未出口,便聽得一眾驚呼,他疑惑側首,入目竟是一片刺目血色。 事情發生得突然又意外。 裂鐲破碎的鋒芒,在枯瘦的脖頸上劃下一道決絕的割痕,血rou之軀,皮開rou綻,噴涌的鮮紅瞬間染滲碧色。 只那么一瞬之間,浸透血色的半段玉鐲,自謝之茵手中虛虛滑落,咣當的墜地聲,聽得人心臟驟跳。 碎玉不復,血濺絹帛。 謝之茵向前栽去的時候,她的眼前漸漸模糊,無盡無底的黑暗席卷而來,頸上的傷口有多深多痛,她已沒了知覺,耳邊似有誰的呼喚,從那遙遠的地方茫茫傳來,卻又依稀難辨。 或許,這是她的解脫吧…… 云姒身子猛地一顫,臉色煞白,跌撞驚撲過去:“娘……娘!” 眼淚一下飆了出來,終于,她再也抑不住,撲倒在那具漸漸沒了生機的身子旁,顫聲痛哭了起來。 她明明知道會這樣,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什么都改變不了,那么無力,那么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承受,就像是被猛獸狠狠踐踏在腳底,連掙扎都難,一切都是徒勞。 云遲頓然色變,神情震動,這一幕,比沙場上的灼灼戰火更令他心悸,縱然他知曉會有這么一天,但他沒想到,竟會來得這么快。 四周一片死寂,連先前話語連連的柳素錦,一時也被嚇得失了聲色,祠堂前,唯那哭聲陣陣,撕心裂肺到了極點。 而云清鴻震驚之余,滿目不敢置信,望著那處,駐立良久無言,直到許久之后,抽泣聲漸止,云姒慢慢抬起了那張淚痕交縱的臉。 絕美的容顏上,厭惡之情再不掩藏,云姒抬手抹去了頰側淚跡,似有焚心冷焰的瞳眸堪堪掃過眾人。 最后她緩緩站起身,清寒的聲音在冷風中顯得格外魄心:“云家家訓第七十九條,斷絕宗譜,受百杖鞭刑?!?/br> 往日似水清柔的面色,此刻如寒玉攝人,她彎下身子撿起藤鞭,走到云清鴻面前,親手呈上:“侯爺執刑吧,從此人間黃泉,我與你侯府再不相干!” 云清鴻當下眸色驟變:“你……” 云遲一震,立刻拉下她:“姒兒!不可!” “哥哥,”云姒抬起被淚水沾濕的眼睫,依依看住他,低憐道:“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觸及到她祈求的眼神,云遲雙唇抿了抿,她的聲音里飽含了多少的委屈,他怎么聽不出來。 可她若真的被剔除了云家宗譜,所有的身嬌榮寵都不復存在,甚至會背負□□之女的名頭受人唾棄。 他凝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沒了侯府,她什么都不是。 云姒點頭,神情淡然:“知道?!?/br> 云遲斂眸,停頓了半晌,陰沉的臉上竟拂出一絲淡笑:“好,哥哥陪你,以后,你就只是云將軍的meimei,將軍府就是你的家?!?/br> 他說完,云姒清淡的唇角慢慢渲出淺笑:“嗯?!?/br> 云清鴻氣的渾身發抖,一把抽走她手上的藤鞭:“好,好,你們如今一個個都長本事了,行,一人百杖,一杖都不會少!” 云姒方要上前領罰,卻聽得云遲沉聲喊了昭言過來。 風昭言現身頷首:“屬下在?!?/br> 幽深的目光掠了過去,云遲開口令下:“拉住她?!?/br> 風昭言微愣一瞬,很快意會了,他垂眸答道:“是?!?/br> 云姒尚還在疑惑中,便見云遲白袍一掠,對著云清鴻屈膝跪下,他云淡風輕一句:“姒兒的,我替她扛,總共兩百杖,您數清楚了?!?/br> 云清鴻緊緊繃著臉,而云姒更是瞳心一震,兩百下,怎么能讓他一個人扛。 “哥哥!”她正要阻攔,踏出一步便被風昭言拉住了。 憑她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情的藤鞭抽在那人身上。 而云清鴻是用了真力道,下了狠手,那一杖又一杖抽在身上的鞭撻聲,隔了衣袍仍舊聽得人驚心動魄。 威風凜凜的將軍,大齊最勇謀無雙的戰將,現下卻為了她的一己固執,在這里低頭受罰,還要陪著她不顧朝政大局,也要與侯府了斷。 兩百杖,他再硬朗,也難免重傷,可他卻始終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云姒霍然側頭:“昭言,你放開我!” 風昭言如何不想阻攔,可他這等身份,有心無力,當下能做的,只有護著她不讓她受傷。 他皺眉為難:“可是四姑娘……” 云姒竭力調勻呼吸,咬唇看他:“你說過唯我是從,現在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我要你是干什么的!” 這話讓風昭言霎時怔愣,他對她一向無條件服從的,但他此刻卻不能聽她的。 趁著他恍神之際,云姒驀然掙了開,單薄的身子極快地擋在云遲前,后腦生生挨了甩下的一杖。 強烈的重擊仿佛要將她抽個破碎,痛入骨髓,云姒一聲悶哼踉蹌倒下。 云遲猛地一震,忍著身上撕裂的疼痛將她扶?。骸版?!” 云清鴻沒料到她會突然沖出來,而那一杖不偏不倚,恰好就打在了她的后腦勺。 猝暈倏然襲來,眼前變得模糊不清,云姒只覺喉嚨間剎那涌上一股腥味。 “讓開!” 云清鴻厲聲,云姒卻恍若未聞,強忍著眩暈,冷眼視他,云清鴻一怒之下再次揚鞭而起。 “這么大陣仗,永安侯是要對朕的未婚妻子做什么?” 突然間,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自遠處響起,打破了沉抑僵局。 那人一襲玄色長袍,暗金深衣,步履不急不緩,穿過淡淡殘光而來,眼前恍惚又熟悉的身影漸行漸近,讓云姒覺得極不真實。 他一來,遮天蔽日的云一瞬消散,冬風雖凜,陽光卻不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