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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分不出個是非對錯。 還有不少深諳世事的老臣選擇了明哲保身,態度中立,只感嘆云將軍曾為陛下伴讀,昔日二人情同手足,如今雖不至于反目成仇,卻也是有了隔閡,情誼破裂難免可惜。 當日,赫連將軍前來探望孝懿太后,于是太后屏退了所有宮女,永壽宮側殿內,只余了大宮女連翹留下侍奉。 “好他個云遲!竟敢越過我直接跟齊璟索要禁軍軍權,打個勝仗回來就不將我放在眼里了!” 赫連岐一來,便止不住心中怒火,氣急敗壞地唾罵,吼聲在這勻靜的殿內異常突兀。 太后合目倦靠在軟塌上,對他的怨氣仿若未聞。 足邊那古螭紋四足爐盆中,碳燒得滋滋作響,連翹跪候在太后邊上,捏著金箸仔細撥動著那盆中碳火,一室寒涼逐漸染上暖熱之氣。 “如今他官居從一品,幾近與我平坐,再這般下去,保不準他有鳩占鵲巢之心!” 一山豈容二虎,赫連岐正值氣血方剛的而立之年,眼中最容不得的人,便是制衡他領兵權的云遲。 他是實權在握的大將軍,jiejie赫連懿是太后,父親曾是當朝丞相,若不是齊璟登基之際,父親突發病逝,他赫連一族早已權傾朝野,何以淪至今日要對齊璟那小子卑躬屈膝! 赫連岐自顧坐在對面勃然大怒,卻見她閑適于榻上養神,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頓時急了。 “長姐!” 太后以手支額,薄薄一嘆:“性子這般浮躁,如何成事?” 自小被她訓慣了,赫連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忍了口氣:“罷了,眼下他們后院起火,索性鬧得一拍兩散,省了個大麻煩!” 后院起火? 太后冷冷一笑,慢悠悠睜開眼睛:“齊璟可不是他父皇那蠢貨?!?/br> 太上皇要是有齊璟半分謀略,也難任由她擺布至今。 赫連岐生了幾分量度,微惑:“長姐的意思是……” “萬不可小瞧了他?!?/br> 那些似真似假的態度,瞞得過世人瞞不過她。 太后一身金紅華袍盡顯倨傲之姿,徐娘已半老,韻秀容顏卻未凋零。 片刻后,她的聲音沉了下去:“不過,這天下遲早會姓赫連?!?/br> 聽此一言,赫連岐眸中精光一現,略作停頓后忍不住探問:“長姐,齊璟姓非赫連,但好歹和你有血脈親情,你當真這般不留母子情面?” 太后眼底倏地一暗,萬千情緒飛閃而過。 半晌后,她合目深吸口氣,異樣神情不動聲色斂去,蔥指撫向左手那鴿血色扳指,不緊不慢摩挲著,語氣冷極:“天家只有利益,沒有親情!” 日夜煎熬,漫漫苦等,為的就是利益二字。 只是,既無情,若真等到赫連一族稱王的那天,不知那皇位該由誰來坐? 不過眼下思考此事為時過早。 赫連岐濃眉一凜:“現如今徐伯庸坐著那丞相之位,棘手得緊?!?/br> 說到此處,太后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哼道:“我還真沒想到,他竟有本事將那個執拗的老家伙請回來?!?/br> 太上皇在位時,朝政一度依附赫連家,徐伯庸悲嘆帝王懦弱,社稷無望,一朝忠臣憤然卸官還鄉,大齊長達數年統治荒蕪,直至齊璟登基,丞相赫連晟忽發病逝。 那時江山一片殘局,沒有人看好這個年僅二十余歲的年輕帝王,然而不多時,出乎所有人意料,致仕老臣徐伯庸時隔四年竟重新歸朝,他在朝中有那般高的聲望,歸來便成了朝中眾臣的定心丸。 自齊璟親政以來,大齊以德治國,減免賦稅,納諫如流,削兵戈,定疆域,縱然齊璟稱帝至今不足三年,大齊卻是如日中天,再不見從前破敗的模樣。 上至朝中重臣,下至泱泱百姓,都將君王重新審視,不得不敬佩他興國安.邦之能。 故而如今所有人,皆甘愿聽之從之。 只是這江山看似破鏡重圓,實則暗藏洶涌。 “局勢如此,已經沒法跟齊璟硬碰硬了,”太后容色一肅,眸中閃過異色:“但永安侯府這塊rou,絕不可讓他吃了去!” 赫連岐自然知道得到永安侯這兵部尚書的支持有多重要,“可太上皇賜婚在前,待云家四姑娘后位坐定,云清鴻勢必傾向皇帝?!?/br> “我自有辦法?!碧缶徛f完,便沒再多言。 赫連岐沒多問,視線瞟向跪候在太后足邊的那姑娘,對于他們方才的言論,她未有絲毫情緒變化,只是默默挑動著碳火,安靜得如同貓兒。 謀逆之言叫第三人聽了去,理應讓她永遠閉嘴才是,不過長姐既然信得過這貼身宮女,他也就沒必要多猶疑了。 連翹生得眉清目秀,碧玉年華,乖巧懂事,甚得太后喜愛。 赫連岐在她清粉宮裙包裹的纖軟身子上流連須臾,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注視,連翹生出一絲慌亂,那微蕩的目光不加掩飾,像是猥瑣骯臟的手從她身上撫過,連翹不禁顫了顫。 好在太后在這兒,赫連岐一時也不敢造次。 * 翌日。 已是晏晝,云姒才起了身,睡眼卻還是惺忪迷蒙。 她極少會起得這么晚,只是因為分別太久,一不留神和云遲在蘭苑的小竹屋長談了個徹夜,這才睡到了現在。 不知是她思慮過多還是生了錯覺,總覺得像這樣相依相偎,肆意談笑的日子漸少了。 冬意愈濃,云姒加了件里衣,還是覺得冷,正坐在屋子里猶豫著要不要再添件衣物時,阿七腳步輕快,揚著笑跑了進來。 “四姑娘,四姑娘!” 發生什么天大的好事了,云姒好笑,自銅鏡前回首,明美鳳眸睨向她:“何事這么高興?” 阿七確實高興,眉開眼笑:“尚衣局送來了不少上乘的錦緞,說是陛下特意送給四姑娘的,而且還是四姑娘最鐘情的紫色!” 云姒驀地一怔,昨日隨意一言,他竟真遣人送來了。 阿七見她長發還凌亂披散在纖背,忙抓過梳子替她打理:“四姑娘快別愣著了,掌事嬤嬤在正堂呢,得見著姑娘了,才好回去向陛下復命?!?/br> 云姒一時忘了動作,任由阿七梳著發,羽扇輕睫抬了抬,她凝著銅鏡中自己那張未抹一絲胭色的臉,思緒里卻浮現出那人冷峻的面龐。 他眼窩深邃,面上情緒永遠不透半點破綻,叫人怎么都看不穿他深藏的心,云姒心里不禁默念起了他的名字。 齊璟…… 他有冷厲的威儀,也有淡然的輕語,玄衣加身如夜如魅,攬盡風華,昨日與他那一剎那的對視,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其實……和這樣一個人歲月朝暮,想來也是很不錯的。 待云姒梳洗好去到正堂時,掌事嬤嬤已經等候多時了。 宮中女官奉皇命而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