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瞬間就知道了，自己的勸說失敗。

他嘆了口氣，想用手里的小刀就地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省地出去看羅湛那張黑臉。

電話鈴響，羅湛掏出來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是“邱總”。

這是凌小閑的手機，聽說懷孕了不能用手機，輻射會對胎兒不好。所以，理所當然的，羅湛把凌小閑的手機揣在了兜里。

這時候他接起電話，放在耳邊，卻沒有開口。

“小閑？”那邊傳來邱逸揚的聲音:“你那邊什么情況？手術時間定下來了嗎？有沒有人陪護？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羅湛開了口，語氣聽起來很不悅。

什么時候凌小閑和邱逸揚關系這么好了？要去醫院做手術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邱逸揚居然知道的這么清楚。他們商量過嗎？什么時候商量的？這么私密的事情難道不是應該和他說嗎？

電話那頭靜默了片刻，然后試探著問道:“是羅總嗎？”

“是我，小閑的正牌男朋友?！?/br>
羅湛在這頭想象著邱逸揚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有點爽。

“那請問小閑的正牌男友，他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哎呀，你這個電話打的可真是時候。我可以順便告訴你，凌小閑這次要請一個長假?！?/br>
“長假？要多長？”

“從懷孕到孩子出生需要多長時間，那他就請多長時間？”羅湛這時候的語氣可以說的上是炫耀了。

電話那頭又沒了動靜，過了會兒才聽邱逸揚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最好還是讓凌小閑親自跟我說一聲?！?/br>
“親自什么親自，他現在需要安心養胎，懂嗎？”羅湛頗為無禮地掛斷了電話，嘴里頭還在低聲咒罵著。

唐欣趕過來，羅湛去了公司一趟，把手里要緊的事務處理了，推掉一切應酬，早早地下了班，匆匆趕到醫院。

病房外唐欣向他匯報凌小閑一天的狀態。

“不說話，只是發呆。強勸著才吃了一口飯……”

羅湛皺著眉擺擺手，讓唐欣回去休息。

關上病房門，羅湛走到床邊去看側躺著縮成一團的人。

閉著眼睛，臉色很差，呼吸淺淺的，像是睡著了。

羅湛拉了椅子過來，坐在床邊，握住凌小閑的手放在唇上，安靜地看著他的睡顏。腦子里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象，他們的孩子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美是丑？

又暗自盤算著余英杰推算出來的生產日期，應該正好是春暖花開的時候。

他和凌小閑開始的季節。

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再看凌小閑時，發現他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如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想吃什么我讓他們去買。明天云婆就能過來了，到時候讓她給你做好吃又有營養的飯菜?！?/br>
凌小閑不說話，向他張開了雙臂，帶著受了委屈的表情，向他求抱。

羅湛欣喜不已，忙起身將人摟在了懷里。

單人病床小得轉不了身，卻也讓兩個人挨得更近。

“羅湛……”凌小閑柔柔地開口叫他的名字。

羅湛手臂用力，將人摟得更緊。

“嗯?！?/br>
“除了一開始，這么久以來我從沒向你要求過什么?！绷栊￠e貼近他的胸口低低地說道:“這一次，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羅湛心中一滯:“你說，除了打掉孩子之外，別的我一定都答應?！?/br>
……凌小閑沉默了。

羅湛輕撫他的后背，安慰道:“別想得太多，安心等著孩子出生就好！”

“羅湛……”凌小閑再次開口，已經帶著哭腔:“我真的不能生下他……”

羅湛冷靜沉著地開口:“你能的?！?/br>
凌小閑的淚水濕了他的胸膛:“我不能！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分開了，孩子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我們為什么要分開？”

凌小閑蹭掉眼淚，抑制住哭聲:“我們肯定走不到盡頭，你心里很清楚。為什么一定要留下孩子？這樣對你對我對孩子，都是傷害，都是不負責任。

趁著現在他還沒有疼痛的知覺，不知道流言蜚語的痛苦，讓他離開，好嗎？”

羅湛松開手臂，低頭去看凌小閑的表情:“為什么我們走不到盡頭？如果你介意我需要結婚的事，我可以不結，大不了我不做盛世集團的懂事?！?/br>
凌小閑愣住了，因為羅湛的表情是如此認真。

最后他還是搖了搖頭。

人生的路還很長，他想過要和羅湛來一次賭博般地嘗試。他還很年輕，哪怕真的輸了，也不是就一定承受不起。

但這個賭局里不包括孩子。

一旦孩子降生，他還有什么后路可退？

到時候他賭得已經不只是他自己的人生，還有一個無辜的孩子。

當然，還有他顛覆的人生。

從小雖然很多人罵他是個人妖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但他的意識深處，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男的。

一個只差一場手術，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男人。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當初順從羅湛就是為了能做一場手術，卻因為動了心而被牽絆。

等他再次下定決心的時候，更大的玩笑來了。

懷孕？多么恐怖的事情！

“你不會的?！彼麑α_湛說:“你不會放棄盛世，我也不需要你那么做。拿掉孩子，我答應還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膩了我為止，好不好？”

羅湛放開人，翻身下了床，臉上露出凌小閑從未見到過的決絕:“凌小閑，我一直忍讓你寵著你，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但你要知道，那不代表我可以無條件地縱容你。

好好安胎，生下我羅湛的孩子。

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他說著靠近凌小閑，眼神里的威脅明顯:“我會讓你嘗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說完，羅湛轉身離去，沒有半點猶豫不舍。

好像和剛才小心翼翼地樓抱著凌小閑的那個羅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

“什么？！”電話聽筒里傳來一聲怒吼。

羅湛把手機拿離耳朵一段距離，躲避噪音。

里面的人繼續吼道:“羅湛，我恨你！把我純潔的小閑還給我，他怎么可以懷你的孩子？我還在這里苦苦等待著他……”

“哎——你差不多就行了??！早就跟你說過，跟我羅湛搶人你還不夠格！”

“羅湛，你這個……”宋璟鈺想罵人，最后卻還是嘆息一聲:“早知道就不打這個電話了，徒增煩惱！”

羅湛也很郁悶，凌小閑看起來悶悶的，平時沒什么交際，誰成想他人緣好得很。

手機放在羅湛口袋里沒多久，打電話找他的人就好幾個。

上到領導邱逸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