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羅湛對他的純粹和認真，并不能維持太久。

這不過才半年而已。

凌小閑心中憋悶苦澀，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此時他任由著羅湛抱著，不停地出言安撫，心里頭卻是一團亂麻。

……

凌小閑拿著剛做好的幾首曲譜往邱逸揚的辦公室走去。

剛要敲門，卻聽到里面傳來奇怪的聲響，正要伸長耳朵仔細聽清楚時，門卻猛地從里面打開。

喬年衣領微微歪斜，嘴角有些發紅，像是……挨打了。

凌小閑反應遲鈍，等他想起不該看老板的熱鬧時，眼睛已經盯在喬總的嘴角數秒鐘。

“喬總好！”他終于想起來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喬年悶聲嗯了一聲，黑沉著臉離去。

凌小閑猶豫了片刻，有些擔心邱逸揚吃虧，還是敲了門。

“進來?！崩锩娴娜寺犉饋淼讱馐?，應該是沒吃虧。

邱逸揚看了他的譜子，一貫冷硬的表情也有了些許贊賞。

過了會兒，他放下手里的曲子，抬頭道:“凌小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凌小閑不解。

“連梁敬都需要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來保持曝光度。接電影拍廣告，各類音樂節目，訪談……

你應該知道，現在是大網絡時代，作為歌手單純靠賣歌曲是沒什么發展前途的。

我不否認你的才華，但你應該要適應市場。

如果你還是連面都不想露，那你的發展空間實在會很有限?！?/br>
……

晚上羅湛又晚歸，凌小閑坐在陽臺長椅上聽著音樂吹風。

房間沒開燈，將凌小閑整個人攏在了黑暗之中。

半夜的時候，有車駛進來。

這里不是凌小閑的租住房，也不是羅湛送給他的公寓。

自從他們重新在一起之后，基于安全的原因，住處選了一處高檔小區里的高層套房。

這個小區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房子雖然不像別墅那般奢華，但地處市中心繁華的地段，安保條件相當不錯。

不知是湊巧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宋家在這里，也有一套房。

所以，這段時間，兩人經常在忙完公司事物后，一同結伴回來。

今天也不例外。

車子停在樓下，羅湛先下車，司機會送宋璟辰去小區靠后的另一棟樓門前。

司機重新開動車子之前，車門忽然打開，里面的人邁步下來，走到羅湛跟前，給了他一個很用力的擁抱。

羅湛反應有些僵硬，但并沒有把人推開。

宋璟辰湊近，去吻羅湛的嘴唇，卻被他微微轉頭，親吻落在了臉頰上。

羅湛進門后先去了臥室，卻發現除了一只裝滿東西的小手提包之外，不見了人影。

羅湛第一反應便是打凌小閑保鏢的電話。

“他沒出門？你確定？好，我知道了?！?/br>
掛上電話，羅湛這才開始在房子里找人，他第一時間到了陽臺，果然發現了凌小閑的蹤跡。

“小東西，窩在這兒干什么？害我一陣擔心?！?/br>
凌小閑閉目裝睡，羅湛拉下他的耳機放在耳朵上，里面什么動靜都沒有。

“臥室里的兜子怎么回事？你是要去哪兒嗎？”

凌小閑睜開眼睛，看著羅湛的臉頰半晌，然后起身進了客廳，邊走邊說道:“特意等著你回來跟你說一聲呢，沒想到會等到這么晚?！?/br>
羅湛跟在他身后，聞言解釋道:“噢，那個今天陪璟辰去參加一個業內酒會，你知道，他好多年不回來，人脈生疏了，我帶著他轉一轉，多少混個臉熟，以后他做事也方便……”

凌小閑麻木地聽著羅湛說話，去冰箱拿了一杯冰水灌到肚子里，然后出言打斷他。

“我明天要去醫院，做為性/伴侶，我覺得有必要跟你知會一聲?！?/br>
羅湛上前握住凌小閑的肩膀，擔心道:“怎么了？哪兒不舒服嗎？”

如此靠近，凌小閑聞到他身上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凌小閑把人推開，自顧自走到一旁沙發上坐下。

“沒有哪兒不舒服，我是要去做手術，徹底變成男人?！?/br>
羅湛愣了好半天，才說道:“怎么突然想起這個？這么大的事，為什么現在才跟我說？”

凌小閑搖搖頭:“并不是突然想起，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心愿。沒來得及跟你說，是因為你最近太忙?！?/br>
羅湛用審視的眼神看凌小閑:“你在鬧情緒？還在跟我生氣？”

凌小閑回望著他問道:“是不是我做了手術，你就不會再喜歡我了？”

羅湛:“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覺得是什么意思？”

“凌小閑你又這樣，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跟我說嗎？一定要這么陰陽怪氣的？

你現在這個樣子有什么不好的，干嘛非要去做手術？”

“這個樣子好？那也只是你覺得而已?！绷栊￠e說道:“我從小因為這樣病態的身體被人嘲笑唾罵，我一點都不覺得好。要不是……”

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去做了。

凌小閑并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轉過頭，不讓羅湛看到他眼神里的委屈。

他做了決定，不想再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在一個人身上。

他想變成性別正常的人，然后堂堂正正，心安理得地站在舞臺上，接受光芒的照耀。

他相信到那個時候，即使他和羅湛走不下去，分開了，他也不會痛苦到難以名狀。

羅湛對凌小閑的話不以為然:“有我在，誰敢嘲笑你？再說了，雙性人怎么了？礙著地球運轉了還是礙著太陽升空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開心，你管別人怎么看你！”

羅湛話說得瀟灑，做起事來也很率性。

比如上次的車禍，羅湛心里明白那人是誰，雖然證據不足，但他依然雷歷風行毫不拖拉的整治了可疑人等，手段強硬震懾力巨大。

但凌小閑不是羅湛，從小的生長環境和經歷，讓他對自己怪異的身體耿耿于懷。

羅湛曾經讓他的這份介意變得很淡，但現在，它又濃烈了起來。

“好了，你不需要試圖勸說我，我已經請好假，現在我只是告訴你一聲而已?！绷栊￠e簡單地結束對話，往臥室走去。

羅湛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把他重新按回沙發，語氣里已經聽得出怒火:“你別太過份，現在咱們是兩個人一起生活。你說去做手術就去做，連商量都不跟我商量？”

凌小閑一邊掰他的手，一邊也動了怒說道:“我跟你說得著嗎？你一天天忙著去約會你的夢中情人，我憑什么要跟你商量？”

羅湛松了手，終于抓住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什么夢中情人？”

“宋璟辰！”凌小閑直言:“你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