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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曉在麓京是數得上的貴女,她當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她此時才會自慚形穢,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轉念一想未必不是壞事,女子總容易心軟。若能得梅大姑娘美言幾句,說不定事情還好辦一些。 遂又露出凄苦無依的樣子,“求大姑娘救我!” “常姑娘,有話慢慢說?!?/br> 常芳菲低泣著,將自己要被父兄賣給他人做妾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末了,再三言明自己的心志,絕不與他人為妾。 梅青曄糾結著,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meimei。 梅青曉沉吟一會兒,道:“這事我已聽我兄長提過,你約我兄長見面委實不太合適。我兄長赤子丹心最見不慣不平之事,他一腔磊落卻思慮不同。為免姑娘清譽有損,我便跟著前來。若我梅家能幫的,自會酌情相助,不知常姑娘想讓我們為你做些什么?” 常芳菲眼神凄怨,落在梅青曄的身上。她久聞梅家大公子之名,那日她是故意摔倒在他面前的。他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單純熱血,很容易就被她迷住。 她總不能說,她想做梅家的大少夫人,將來成為梅家的主母。 “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大姑娘,您幫幫我…” “我要如何幫你?你父兄執意將你賣與他人為妾,必是收了別人的銀子。他們一心為財,不顧父女兄妹之情。我若橫插一杠,只能出高價將你買走為奴,你可愿意?” 為奴二字,令常芳菲面色煞白。 梅青曄覺得meimei的話太過直白犀利,很是于心不忍,“阿瑾,常姑娘怎能為奴?” 梅青曉淡淡看向自己的兄長,眼神平靜得嚇人。兄長為常姑娘所迷,壓根看不出對方眼里的野心和市儈。 “那依兄長所言,我們買她回去做什么?” 既是買,那便如同貨物,這個道理世人都懂。 “我們可以給他們家一筆銀子,免得他父兄賣她…”梅青曄嚅嚅著,聲音有些發虛。 “然后呢?她父兄把銀子花完后,又該當如何?” 銀子總會花完,花完后常家父子定會再起心賣女兒。他們梅家再是富庶,也不能去填這個無底洞。 梅青曄被問住,很是羞愧。 常芳菲暗恨,深覺屈辱,“大公子,大姑娘,我…我不想做妾,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唯有一死以保清白…” 堅貞的姑娘,總是令人心生憫惜,也更能激起熱血少年的保護之欲。她深知這點,常以知禮堅忍之態示人。 梅青曄心疼不已,雙手緊緊攥成拳,“常姑娘,你別做傻事。說不定侯府買你回去并不是讓你做妾的?!?/br> 他差點把忠勤侯府欲將她送進宮的事情說出來,在對上meimei不贊同的目光后深覺愧疚。 “不是做妾,還能是做什么?”常芳菲反問,目光滿是失望。虧得她費盡心思,沒想到事到緊要關頭,梅大公子居然沒有半分想娶她為妻的意思。 梅青曄不敢看她,眼神飄忽。 梅青曉道:“常姑娘如果真不想做妾,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我父親有不少門生,其中不泛許多與常姑娘門當戶對之人。姑娘若想一勞永逸,或許我們梅家可以出面替姑娘說個親事?!?/br> 與常家門當戶對之人,定然是寒門學子。 常芳菲自知自己長得好,一門心思想攀個好人家,怎愿嫁進寒門?她心中頓生惱怒,心道梅大公子帶上自己的meimei,難道是來羞辱她的?她原以為他會助自己脫離苦海,沒想到他如此靠不住。 事已至此,她去忠勤侯府便是。不論是侯爺還是世子,她這樣識文斷字的清白女子,總逃不過一個良妾。她就不信,沒有梅家,她就出不了頭。 “大姑娘別為我費心,我父兄不會同意我嫁人的…我命該如此,怨不得旁人?!?/br> 梅青曄目光沉痛,心生無力。 突然門外傳來靜心等人驚呼聲,雅間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一老一少兩個痞里流氣的男人進來,嘴里嚷嚷著要找人拼命。 “哪里來的小子,竟然勾搭我常家的姑娘!芳兒,你告訴爹,是不是這小子想欺負你。你別怕,爹會替你做主!” “沒有千兩銀子,這事沒完!” ☆、心疼 老的那個看到梅青曄,渾黃眼睛一亮,像看到一堆白花花的銀子。這位公子穿得極好,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 小的那個注意到梅青曉,眼睛都直了,心道哪里來的天仙美人?!暗€有一個姑娘…” “什么姑娘…什么?”老的那個看過來,眉頭皺起。 常芳菲面色慘白,之前她還只是想找地洞鉆進去,拼命維護自己的自尊。眼下她只想消失不見,不想面對自己的父兄。 她所有強撐出來的驕傲在這一刻,全部成了笑話。 “父親,兄長…” “芳兒啊,你快告訴爹。是不是這位公子想輕薄與你,你不要怕,有爹給你做主!”常父拍著胸脯,儼然護女的好父親。 “對,對。meimei不要怕,他今天要是不賠個千兩銀子,休想走!”常公子也叫嚷著,好色的目光緊盯著梅青曉不放。 梅青曉心生厭惡,語氣平靜,“這位伯伯想必就是常家jiejie的父親,小女姓梅,與常jiejie有些交情。今日常jiejie邀我前來見面,我便讓我家哥哥送我過來。伯伯說有人欺負常jiejie,不知那人是誰?” 常父傻眼,不相信地看著他們兄妹,問自己的女兒,“芳兒,這是怎么回事?我聽人說你被一個公子強行帶走,有沒有此事?” “爹!您是不是想逼我去死…”常芳菲掩面哭起來,已沒有面目再看梅家兄妹,她生平最恨之事就是自己托生在常家。要不然以她的長相才情,不拘落在什么樣的好人家,總不會比梅家大姑娘差。 “這么說你不是和我家芳兒約好的?”常父不死心,瞪著眼問梅青曄。 梅青曄艱難道:“我是送我meimei來的?!?/br> “爹!女兒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會和男子私下相約?”常芳菲低泣著,模樣可憐。 “喊什么喊?沒用的東西,不是說自己有本事攀上比侯府還好的人家嗎?白瞎了老子把你生得這么好看,你還有臉哭!”常父沒有訛到人,滿心的不痛快,怒火全撒在自己女兒身上。 常芳菲臉色更白,緊緊咬著唇。她好恨哪,她為什么要有這樣的親生父親和兄長?她是這樣的難堪,簡直無地自容。 梅青曄心思雖粗,此時也是警醒過來,頓時腳底發寒。常姑娘原來真的一心想攀高枝,她是有意接近自己的。如果阿瑾沒有陪自己前來,今日他就會被常家父子拿捏住。散些錢財是小,就怕以后被人要挾沒完沒了。 一個不好,梅家都受他拖累。少年的熱忱被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