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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br>游魂慢慢點了點頭,眼角忽然留下兩滴清淚。寶禾先生不忍再看,頓了頓,道:“相識一場,我請你吃頓好的吧。你吃rou嗎?”“吃,我什么都吃!”游魂道,“怎么,你想去死,趁著現在身上還有幾塊rou,讓我好好吃上幾頓?”“我可沒有那覺悟?!睂毢滔壬Φ?,把幾個碟子里少得可憐的食物都倒到一個碟子當中,然后把碟子放回食盒內,再將其拿出來時,里面竟盛了滿滿一碟子的rou。游魂眼睛都看直了。“敢吃嗎?”寶禾先生問。“敢!有什么不敢?”游魂道,奪過寶禾先生手中的盤子,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寶禾先生看著他那張瘦得干癟的臉,忽然道:“我叫寶禾?!?/br>“我知道?!庇位曜炖锶澄?,含含糊糊道。“你呢?你是誰?為什么會到這里來?”游魂頓住了,用一雙骷髏般深凹下去的眼睛盯著寶禾先生,反問道:“你又怎么會到這里來?”“我迷路了?!睂毢滔壬鸬?。“不,你是跟著哨子的聲音來的吧?!?/br>寶禾先生承認。游魂道:“你從活人世界到這虛無世界中來,他們自然看不慣你。他們要你死,變成不存在的人,變得和他們一樣!”游魂笑得陰惻惻的。“那你呢?”寶禾先生問。“我就慘了,投胎成了不死民。我想死啊,可是死不了?!庇位甑?,“他們不給我吃東西,想餓死我。但我只會餓,不會死。我想死啊……”“可我還不想死?!睂毢滔壬?,“別人愈想讓我死,我就愈要活下去,活給他們看?!?/br>游魂的眼睛里忽然露出很奇怪的神情。“你一定能出去的,一定能……”他嘴里喃喃道,“你能出去一次,就肯定能出去第二次?!?/br>“上次我是怎么出去的?”寶禾先生問道。“我不能說,絕不能……”他喃喃自語,仿佛是在回答寶禾先生的問話,又像是在警告自己。說著,他的身子便如同幽靈般飄起,眼看就要飄出窗外。然而這一次,寶禾先生卻下定決心一定要問個明白,于是閃電般地鉗住他的手腕,又問道:“為什么不能說?”“因為……”游魂咬著牙說道,“因為我若說出來,我們就絕不會再是朋友了?!?/br>寶禾先生還是不懂,待要再問時,游魂那雙枯瘦干硬的手竟變得柔若游絲,從他手中掙脫開了。寶禾先生吃了一驚,再出手時,那游魂已鉆出了窗戶,真的就像是一縷游蕩的魂魄,飄散在的天際。寶禾先生怔住了。他一直自詡見多識廣,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功夫,這樣的人。不,也許他聽說過,好像是聽阿寧提起過,可是連這種記憶都已很模糊。他跟阿寧有談論過類似的話題嗎?他來過這個地方嗎?他真的認識過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嗎?所有的記憶都漸漸模糊,寶禾先生已經被關在這里很長時間了。究竟是兩天?三天?還是四天?他已經記不清了。不過,當初跟夸父比賽時裝進戒指里的rou已經快吃完了,游魂也已經好久沒來找過他了。“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死也得瘋啊?!睂毢滔壬鷩@了口氣,心道。他決定出去走走。雖然外面霧色正濃,但是他確信自己腳下的路是通往西北方向的,走過前面的山坳,就可以找到清泉和食物。不過,這一次他又錯了。前面既沒有山坳,更沒有泉水,只有一片莽莽密密的原始叢林。饑餓本是人類最大的痛苦之一,但和干渴比起來,饑餓似乎也變得不那么難以忍受了。寶禾先生的嘴唇早已干裂。他在這連泉水都找不到的窮山惡谷間,已經走了整整三天。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更不知道要去哪兒。叢林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危險,每一種危險都足以致命。所以,作為一個旅人,除非萬不得已,寶禾先生是不愿意走夜路的。可是現在,他只有往前走,既沒有別的路讓他選擇,也不能退。他又迷路了……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中究竟潛伏著多少危險?寶禾先生沒敢多想,他怕自己想多了就不敢走了。他折下一根樹枝,摸索著一步步往前走,就像是個瞎子。這根樹枝,就是他的明杖。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要倚賴一根沒有生命的木頭?想到這一點,寶禾先生就笑了。一種充滿譏誚地慘笑。黑暗中幾乎完全沒有任何聲音,可是這種絕對的靜寂,也正是最可怕的聲音。寶禾先生的呼吸仿佛也已停頓,突然閃電般出手,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被他擲了出去。他什么都沒有看見,但是他已出手。若是到了真正危險的時候,人類也會變得像野獸一樣,也有了像野獸般的本能和第六感。匕首扎住的是一條蛇。寶禾先生夾住蛇尾,一擲一甩,然后就一口咬在了蛇的七寸上。又腥又苦的蛇血,從他的咽喉,流入他的胃。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已變成野獸。但他并沒有停止,蛇血流下時,他立刻就感受到一種生命的躍動。黑暗已漸漸淡了,變成一種奇異的灰藍色。這漫漫長夜他總算已挨了過去,現在總算已到了黎明時候。可這又如何呢?迎接他的將是下一個漫長的而充滿危機的黑夜。地上有落葉,寶禾先生抓起一把,擦凈了手上的腥血。就在這時,他聽見了聲音。人的聲音。作者有話要說: 萌段子第二彈~“先生,我想我……喜歡上你了?!眲⒆影矊χ鴮毢滔壬议T口的一棵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段表白,越說越流利,也越有信心。寶禾先生從外面回來,在家門口看到了他,揮了揮手,笑著走過來。“子安,今天怎么來了?找我有事?”“啊……路過……”他漲紅著臉,擠出三個字,目送寶禾先生進了家門。第95章不存在的人(六)落葉是濕的,泥土也是濕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