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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了!”她冷哼了一聲,推門出去了。雖然有點顫顫巍巍,態度卻仍然高傲得像一只瀕死的天鵝。我一個人坐在太師椅里,雖然剛才討價還價的時候振振有詞,其實我的手一直在發抖。也許是在屋子里待得太久了,我漸漸覺得冷了。外面管家在大聲指揮傭人們把盆景擺好,宴會的棚子已經搭起來了。好在,我仍然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與虎謀皮也好,驅虎吞狼也好,引火燒身也好。我只想逃出去。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我在那個屋子里坐了一會,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躺在臥室床上,鄭敖在床邊坐著,他的大衣壓在我被子上,他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襯衫,戴著眼鏡在看東西。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戴眼鏡,很薄,銀邊,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他戴眼鏡也好,顯得五官沒那么女氣了,氣質更冷峻一點。我靠在枕頭上看了一會他,他過了很久才發現。“你醒了?”他取下眼鏡放在一邊:“你怎么在那么冷的地方睡?”我覺得喉嚨有點痛。“有點困,就睡著了?!?/br>他伸手來摸我額頭,大概是剛醒過來反應遲鈍,我竟然沒躲開,他的手指很長,掌心很暖。“有點涼,”他沒有收回手,而是替我把額頭上的頭發別開了:“等會吃了晚飯,我讓醫生過來看一下?!?/br>“不用了,我感覺很好?!?/br>他沒反駁,只是摸了摸我額頭,把手收了回去。大概這樣平靜相對的時刻太難得,我們都有點不習慣了。房間里燈很暗,不知道他怎么看得見書的,我看見他眼睛旁邊那道淡紅的傷口似乎好了一點。“疼嗎?”“什么?”他順著我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那道傷口:“還好,習慣就好?!?/br>他從來沒挨過別人的打,怎么習慣?我垂下了眼睛,看著地上被拉長的影子。管家大概一直在聽墻根,過了幾分鐘,就輕手輕腳地過來告訴鄭敖廚房那邊可以開飯了。-我其實知道他為什么會近視,因為最近我很嗜睡,常常一覺醒來,就發現他坐在我床邊,就著一點昏暗的燈光看東西。他自己睡覺時候不能有光,就以為我睡覺時候也不能有光。其實我怎么樣都可以睡。我其實很容易,很容易滿足。只要一點點的遷就,一點的照顧,我就會再也沒辦法硬起心來。但我們卻走到這一步。-晚餐比平時豐盛很多,大概是因為要舉行訂婚宴,廚房里食材很多,吃到一半,又送上一盅湯來,景泰藍的碗盅,鄭敖一見就皺起了眉頭,管家還渾然不知,喜氣洋洋地跟鄭敖報告:“這是老太太剛剛傳話讓廚房做的,說是送給許先生補身體的?!?/br>管家大概以為這是關映和鄭敖這半年來的冷戰終于有了緩和機會了。鄭敖剛要說話,我招手叫管家:“端過來吧?!?/br>葳蕤華彩的盅蓋一掀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藥膳,我拿起勺子撈了撈,撈出一塊烏雞,再一撈,撈出一枝當歸。當歸黃芪烏雞湯,女人喝的。后天就是葉素素的訂婚宴,她請我吃當歸,當歸當歸,自然是不要再腆著臉留在這里的意思。看來她對我那句冒犯的話也不是一點不生氣。鄭敖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大概是顧忌我在,沒有當即掀桌子,聲音里已經帶了冰碴子:“端回去讓她自己喝!”“不用了?!蔽野醋×斯芗业氖?。管家嚇傻了,打量了一下我們,然后把手收了回去。我就在鄭敖的眼前,一勺一勺地把那碗湯喝完了。妾也好,偷也好,真正作踐我的其實是他。我都擔得起他這樣的侮辱,怎么擔不起別人一碗湯呢?何況,當歸當歸,關映是同意幫我逃走的意思,一切都按計劃在進行,我又有什么不滿意呢?56恩怨晚上我又夢見當年。大概是一個人睡的緣故,半夜醒了過來,倒不是冷,就是覺得空落落的,窗外的黑暗像無邊無際的大海,我坐在海中的一葉孤舟上,不知道自己會去向哪里,有生之年,還會不會再回來。我靠著窗戶坐到了天亮。天亮起來,最開始是黑暗的顏色變淺,然后就有可以清晰看見的光,我聽見管家在和廚師說話,外面下了雨,他們在說明天的天氣。說希望是個大晴天,不然有點難辦。吃早餐的時候,我問管家,管家說鄭敖已經上班去了,晚上才能回來。我沒辦法做任何事。像知道明天就要開學,今天就算玩,也玩的不開心。關映大概是怕我聽不懂她意思,上午還讓人過來傳了話,說“老太太讓許先生明天玩得開心一點?!?/br>管家大概是以為關映是來氣我的,特地放下手上一堆事,開導了我一會兒,大意是說鄭敖身居其位,身不由己,要我看開點,其實這個圈子都是這樣之類……他并不知道,我已經不需要看開了。我甚至不用再看見鄭敖了。我要走了。-天剛黑鄭敖就回來了。當時廚房還在準備晚飯,我在飯廳看書,他進來的瞬間恍如隔世。“怎么了?”他問我。我搖了搖頭。晚餐我沒什么胃口,但還是勉強自己吃了很多,因為明天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鄭敖大概是以為我胃口很好,所以心情也十分好,管家仍然不放棄,過來湊趣講了點這兩天忙中出亂的笑話,想讓我心里芥蒂小點。其實我心里已經沒多少芥蒂了。我爸說生死是生死,恩怨是恩怨,以前我不懂,現在想想,這次一走,有生之年應該不會見面了,就算見了,也是滄海桑田人事全非,和死有什么區別呢。明天他就要訂婚了,恩怨都一筆勾銷吧。睡前鄭敖照例在我房間看了一會書,我快睡著的時候,他伸手熄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