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心瞳眸微縮，心下有些驚訝。

    不是因為霍小小知道她是誰，而是因為她會這么坦然地將她是誰說出口。

    “那你知道，mama這些年為什么不在你身邊嗎？”

    霍小小搖頭，“爸爸沒有告訴我?！?/br>
    “那你想知道嗎？”

    霍小小再搖頭，“不想?！?/br>
    “為什么？”

    “因為不需要知道啊，你不在我身邊肯定有你的理由，爸爸和爺爺對我都很好，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br>
    從出生開始，她就知道季文心并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無情將孩子丟下不管的母親。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夢里的霍小小在霍隨城身敗名裂后，為什么季文心沒有出現？

    季文心眼眶微濕，“是mama對不起你，當年，我和你爸爸是一次意外才有的你，我并不喜歡你爸爸，你爸爸也不喜歡我……”

    “我知道，要兩個互相相愛的人，才能在一起生活?！?/br>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霍小小舉了個淺顯的例子，讓自己看上去更穩妥一些，“我們班的陸靖一，他爸爸和他mama很相愛，所以他們一家三口才會在一起，但是齊宴的爸爸mama不相愛，所以齊晏和他爸爸住，不和mama住?！?/br>
    季文心深吸口氣，眼眶微紅，“你真聰明?！?/br>
    霍小小沖她笑了笑。

    “mama可以坐到你那邊嗎？我想抱抱你?！?/br>
    “可以啊?！?/br>
    季文心起身坐到霍小小身邊，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倒有些手足無措。

    霍小小伸手環住她的腰，抱住她，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

    “生我很痛吧？”

    “小小……”

    “老師說過，mama生寶寶的時候很辛苦，很痛，還會出好多血，好多天都不能起床，你當時也是這樣嗎？”

    霍小小抱住她時，那股血脈交織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與心安瞬間讓季文心模糊了雙眼。

    她伸手輕輕在她頭頂上摸了摸，卻不敢使勁，張嘴想說什么，喉間卻像被異物卡住了一般，一個字也蹦不出。

    沒有什么時候，比現在還要值得。

    “……不疼?！?/br>
    “你撒謊，肯定很疼?！被粜⌒√ь^看著她，說：“mama，謝謝你把我生下來?！?/br>
    鼻尖的酸澀終于忍不住，她伸手緊緊將霍小小擁入懷里，顫抖著聲音，哽咽道：“我好慶幸，當初保護了你?！?/br>
    “以后你到幼兒園接茜茜，你可以和我打招呼的，茜茜有你，我有爸爸和爺爺，我不會嫉妒她的?！?/br>
    “小小，mama對不起你，茜茜她……”

    “你不用說對不起，也不要因為當年沒有陪我就……就難過，我其實，還有爸爸和爺爺，都很感謝你的?！?/br>
    季文心一下接一下撫摸著她后背，“你真懂事?！薄鞍职趾蜖敔斀痰?！”霍小小看了眼手上的電話手表閃動的痕跡，撇嘴，“mama，你覺得我長得像爸爸還是長得像你？”

    季文心仔細端詳著她，“你的眼睛像爸爸，你的鼻子像mama，總體來說，你更像mama，為什么這么問?！?/br>
    “因為下次有人議論我長得像爸爸還是mama，我就可以告訴他們我眼睛像爸爸，鼻子像mama，他們肯定不會再說閑話了?！?/br>
    說完，霍小小又問她：“我可以問你，當初為什么要離開我嗎？”

    “因為……mama當時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當時出了點事，mama不得不跟他去了國外，mama也想帶你走，可是你太小，mama帶不走你?！?/br>
    “是茜茜的爸爸嗎？”

    “嗯?！?/br>
    霍小小大概將來龍去脈猜清楚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下次有人問我mama為什么不要我，我就可以告訴他們，我mama沒有不要我，只是因為我還太小了，所以走不了?！?/br>
    想起那些故意逗她的人，真的很煩。

    “小小……”

    “哎呀，我很討厭那些找我問東問西的人，現在我知道答案了，以后就這么告訴他們！”

    季文心強忍不住眼淚，鼻尖通紅，搖頭哽咽，“我對不起你?！?/br>
    霍小小拿起桌上的紙巾給她擦眼淚，擦到一半看到了紙巾上白色的奶油漬，慌忙收回來。

    “你……別哭，沒有人怪你，只有你自己在怪自己。好了，我現在和你說過話了，你也抱過我了，我想回家了?！?/br>
    季文心倉促拿紙巾擦了臉上的淚，“mama帶你去游樂園好嗎？”

    霍小小搖頭，“不去不去，我困了?！?/br>
    她沖著手上的電話手表喊道：“爸爸，快點過來接我回家！”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霍小小實在是太困了, 她爸說帶她出來玩，她本就不樂意，一星期去幼兒園五天, 好不容易周末可以在家休息兩天, 又被帶出來。

    更何況，還是季文心帶她去玩。兩個不熟的人怎么玩？

    那也太尷尬了。

    霍小小沖著手表電話大喊沒一分鐘, 霍隨城從外走進, 徑直走到桌前, 將霍小小抱起, 臨走前看了眼季文心, “季小姐, 希望你和蔣先生, 能好自為之?！?/br>
    “霍先生……”

    不等她說話，霍隨城利落轉身離開。

    車上，霍小小看著從咖啡廳里追出來的季文心被人攔在車前。

    攔她的人霍小小見過, 是那天在海洋公園時茜茜叫爸爸的男人，應該是季文心現在的丈夫。

    五官深邃, 身形挺拔, 單從外表上看, 是個很有安全感、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見霍小小趴在車窗兩眼巴巴地往外看, 霍隨城瞟了她一眼, “舍不得你可以下去跟她走?！?/br>
    霍小小收回目光，坐正坐好。

    她爸就是死鴨子嘴硬，別以為她不知道。

    “沒有?！?/br>
    霍隨城這才收回目光，“開車?！?/br>
    賓利緩緩駛離咖啡廳, 人聲鼎沸的街道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霍小小百無聊賴劃著手腕上的電話手表玩, 想起剛才全程‘偷聽’的爸爸，促狹問道：“爸爸，為什么我的電話手表和你的手機是通的？”

    “不是通的就壞了?！?/br>
    “可是，平時也沒有通啊，難道我剛才和她說的話，爸爸你都聽見了？爸爸你在偷聽？”霍小小注意她爸的表情，故作夸張道：“爸爸你偷聽！你為什么要偷聽？我讓你待在那你自己不待，偏偏要偷聽……”

    “……”霍隨城雙眼掃了過來，看她一臉的得意洋洋，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小辮子在竊喜，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一天到晚，就你話多?！?/br>
    見過了季文心，霍小小心里一塊石頭落地。

    雖然季文心在她的夢里基本沒出現過，但作為女兒，表達對母親的感謝是應該的。

    漸漸天氣轉冷，深秋的寒風一吹，惠靈頓幼兒園前寬闊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