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蹭到了卓朗的書房，任憑他腦補了千八百遍，也不得不承認卓朗就是讓他一本正經補作業。

一本正經！爸爸，你這么沒情趣真的好嗎？

江明川咬著筆頭，幽怨地看了眼坐在圓桌對面的卓朗。卓朗捧著一本線裝書躺在軟椅里，雙腿交疊搭在腳凳上，冷冽的眉眼在此情此景下都柔和了下來。

一不小心江明川又看愣了。

卓朗翻過一頁書，眼皮都沒抬，不知道哪兒撈出一根筆來敲在他手上:“別亂咬?！?/br>
“也沒什么能咬的啊?！苯鞔ㄈ嗔巳嘧约鹤ψ?，嬉皮笑臉地對上卓朗深邃的目光，蔫吧了，埋頭繼續做題。

偷偷摸摸再瞄一眼……能咬的東西。

好害羞??！

再看一眼作業。

?。?！答案抄串行了。

“你喊出來了?！弊坷屎仙蠒?，擱在手邊的立柜上。

“啥？”江明川愣了兩秒，才明白卓朗說的什么意思，“不不不你聽我說！”

卓朗偏頭瞧著他，目光平靜。

江明川乖乖把答案抽出來雙手奉上:“我再也不敢了別揍我！”

答案拿過來，卓朗實在沒忍住揉了把他腦袋:“乖?！?/br>
沒有了答案的日子，簡直是痛不欲生。

文科的數學不算太難，再加上江明川腦子轉得快，本來對于他來說不是什么負擔的事兒，就是架不住他懶不想算。要擱平時，抄抄也就過去了，象征性寫兩筆過程，一張卷子糊弄半個小時的事兒。

但是今天他硬生生耗了兩個小時，還剩下兩道大題，整個人都處于“好他媽煩為什么都這么麻煩”以及“卓爸爸好帥讓我多看兩秒再去算”的狀態里。

江明川歪歪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題，壓軸兩道一道解析幾何一道導數，都算是文科試卷里的難題。

難題好??！

樂滋滋的，江明川捧著卷子挪到卓朗身邊：“這兩道題，我不會?！?/br>
卓朗當年也是個學霸啊，這點江明川早就摸得門兒清，來問他既省的自己去想，又能明目張膽地多看兩眼。

咳，后面那句誰說的？我什么都沒說，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不可能！一切為了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卓朗接過他卷子，掃了一眼題，又放回到桌子上，筆尖點著大題的前兩問：“這兩問也不會？”

天知道江明川多想說不會??！可是一對上卓朗的目光，江明川立馬就慫了：“會會會，這個會！我馬上寫……”然后抓過卷子刷刷地把前兩問都寫完，再遞回去，然后悄沒聲地把椅子拉近一點，再拉近一點，整個人都快貼到卓朗的身上，然后探著腦袋裝作看題的樣子。

卓朗沉默著側頭，看了看自己左手邊都快枕在自己肩頭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暗暗嘆了一口氣。

之后就是卓朗在草稿紙上一邊演算，一邊給江明川講題。江明川真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太近了，卓朗低沉的聲音離得太近了，就像直接敲擊在他耳膜上一樣，耳邊只剩下像低音維奧爾擦弦時的共鳴。

都……都這樣了誰還管題不題??！

江明川心里開始打著小九九，之前他覺得卓朗這性格實在是不像會喜歡什么人的，但是偏偏就是這性格又讓江明川覺得太完美了，成熟穩重，身邊沒那些個爛桃花，過往情史一片空白，撩到手就是他的！

“聽懂了嗎？”最后一步寫完，卓朗放下筆。

江明川的余光里，卓朗側過了頭，于是他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直起身來，就著早就瞄好的位置，準確無誤地吻上對方紅潤的唇。然后裝作驚慌，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味：“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弊坷拭碱^輕皺，卻也只是那么幾秒，很快就舒緩開來。他往后又靠回軟椅里，聲音意外地輕柔：“繼續寫吧?！?/br>
……

不，不該是這樣發展啊，爸爸你這么聰明真的猜不出來我是故意的嗎！

第十章

十點一過，江明川就被卓朗哄去睡覺了，臨走的時候，江明川抱著一摞作業遺憾地舔舔嘴角，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過來日方長。

江明川躺在自己床上，看魏景洋那幾個崽子的朋友圈發的東西，又不知道去哪個夜場鬼混了。說不心動是假的，這么多年混過來的食髓知味，他把手機甩一邊，捂著臉笑。

我現在是有目標的人，要潔身自好啊哈哈哈哈！

跟床上滾了兩圈，江明川窩進被子里，滿腦子都是剛才偷親的感覺，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等他剛迷迷糊糊有點睡意，又被一陣冷風給吹清醒了。江明川爬起來去關窗戶，外邊已經是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

雨夜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江明川撇撇嘴，掩上窗戶，準備回去接著睡覺。

轉身的時候，窗外的閃電劈裂天幕而下，江明川霎時就僵在了原地。

每次電閃的時候，會把房間照亮得如同白晝，掩蓋在陰影之中的污濁無所遁形。在這個時候會看到什么？愛欲交織橫陳在床上白花花的rou體，鮮紅的血液順著桌角蔓延，驚慌失措偽善的面孔。

伴隨著雷鳴的爭吵和尖叫，就是一道魔咒。

江明川大口喘著粗氣，捂著胸口蹲在地上，腦子里深埋的場景炸裂開來，凝成無意識浸潤了眼角的淚花。

“卓朗……”他的唇顫抖，喃喃著卓朗的名字，搖搖晃晃站起來，終于在后一道閃電到來之前沖出房門。

“卓朗?。?！”

卓朗本身睡覺就輕，聽到江明川那邊動靜的瞬間就醒了，才翻身下床，就看見江明川撞開房門，狼狽地跑進來撲到他身邊，縮在他懷里瑟瑟發抖。

“怎么了？”卓朗趕緊把人又抱緊了點兒，低頭伏在他耳邊問道。

江明川搖了搖頭，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后出聲的時候哭腔特別明顯：“我不想……不想看到……”他抬起頭，眼眶通紅，嘴唇咬到滲血：“卓朗，我恨他啊?！?/br>
恨他啊，恨他江自誠做的這些事，讓一個家毀得干干凈凈。

“乖，別哭，”卓朗親了親他的臉頰，咸澀的味道在嘴里漾開，“我在呢?！?/br>
江明川死死抓著他的背上的衣服，指節發白，像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來抓住浮萍。

“川子！”

江明川神游了一個上午，魏景洋從教室外沖進來喊他還給他嚇了一跳。

別跟我說話，我不聽昨晚是被爸爸抱著睡的哈哈哈哈哈哈！別攔我，我沒有瘋！

“川子你快聽我說，江湖救急啊?！蔽壕把罂绮降剿媲?，雙手捏住他肩膀死命搖，要給他搖回過神來。

江明川一把排掉他爪子，嫌棄地掃過去:“咋了？嫖人沒給錢啊?！?/br>
“……”

魏景洋詭異地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