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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入了暑。 倪芝的論文到最后時候, 反倒不需要靠抽煙來平復來著噩夢的驚醒,一年過去,夢境中的場景沒有變過, 依然是山河破碎和陳煙橋跪著慟哭。只不過熬到深夜極困了再睡去,能得一夜酣眠。 于斯柏接連一段時間碰不上她,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倪芝抽了根煙解乏,上下打量她,沒拿水杯也沒有在陽臺上待個大半個小時。 于斯柏好奇, “你的地震恐懼, 消失了?” 倪芝熬得眼睛有血絲, 顯得她那雙上挑的眼眸愈發媚意橫生,只不過神態語氣皆漠然。 “之后會復發?!?/br> 如果非要問個時間,那不必說, 畢業答辯如期而至。 倪芝時隔一年,第一次回哈爾濱。 倪芝她們這一屆沒能享受到本部和深研學分互換, 都是跟著導師的個人和企業資源走的。不僅得回本部答辯, 還沒宿舍住。她去年離開時候宿舍便清空了,后來申請了退宿。好處顯而易見,不用面對去年被取消答辯資格、換專業、父母來的時候, 整個宿舍樓那樣無孔不入的難堪。 錢媛剛買了輛二手車代步,主動攬下接她的活。這半年里倪芝極少與人聯系,因為錢媛給她寄過幾次長白山,她愣是軟磨硬泡把倪芝分手的事兒套出來。至于錢媛她自個兒的,她直腸子,不知不覺什么都一籮筐說了。 錢媛說她看著林致然堵心,法務和行政挨著,抬頭不見低頭見,中午吃飯又能碰見。不僅尷尬,還總覺得工作欠他個人情。錢媛這人,行政本就不適合她這種性子,最后一咬牙主動申請去做銷售,兩個人徹底在公司里兩個毫不相干的板塊做事。 哈爾濱這些年的房地產開發,南崗實在沒什么開發空間,從哈西到群里到江北都是新樓盤,隔著極遠。錢媛動腦子的事情干不了,賣房做銷售意外地適合她,體力好,成天室外跑,直來直往的實誠性子最容易打動客戶。 錢媛一路說得很得意,“我這個季度可是拿了我們組銷售冠軍,那獎金,拍你臉上都嗷嗷疼。等你再過兩年來看我,我就住豪宅了。一年買車,三年買房,趕勁兒不?” 倪芝說,“你倒是三年抱倆才趕勁兒?!?/br> “滾,”戳到錢媛痛處,“等我有房了小鮮rou還不主動送上門。要我說我們幾個還真的是感情失敗?!?/br> 倪芝不知道情況,錢媛簡單跟她說了說,王薇清不如在大學時候自在,沒了宿舍當掩護,始終不方便那般光明正大常去對象家里住。但兩人矛盾始終存在,雙方都想在父母跟前孝敬著,能拖一陣是一陣,雙方工作都忙起來時候,感情更不如大學時代。 曉曉考公上岸,她性子靜又膽小,父母給介紹了個對象,她不喜歡又不敢拒絕。 錢媛撇嘴,“其實啊,我現在不介意相親,巴不得有人給我分配一個?!?/br> 倪芝開口,跟錢媛賭氣不一樣,她說得那般認命,“我大約以后就是該結婚時候去相個親,不想再花心思去了解一個人了?!?/br> 錢媛這樣大咧的人,都聽出來她的嘆息之意,語氣嚴肅,“哎,我替你打聽了?!?/br> 倪芝不吭聲,錢媛偷看了眼她臉色接著說,“他去年十一月吧,回來了一趟,把老灶兌給大偉又走了。我聽大偉那意思是他以后都離開哈爾濱了?!?/br> 錢媛又說,“你放心啊我讓別人去的,沒出賣你。之前我們幾個都是按你說的,說你已經畢業了?!?/br> “嗯,”倪芝沒做什么反應,“謝了?!?/br> 錢媛開車快,景物飛速地退,倪芝偏頭看外面。 過了會兒,錢媛換了個話題,“你論文咋樣???我現在是根本看不進去書,一想起來去年答辯時候就頭疼,你有把握不?” “差不多吧,”倪芝笑了笑,“大不了再延一年?!?/br> 錢媛沒聽出來她開玩笑,虎了吧唧地瞪眼,“那你工作就黃了,哎,你今年找了個啥工作?還是咨詢公司?要我說啊,讀那些書都沒用,還不如銷售來錢快?!?/br> 倪芝報了她拿offer的公司,錢媛如同被噎住一樣,就算她再不了解行情,算得上二線互聯網公司里不錯的。 錢媛有點酸,“咳,看來你這一年沒白學?!?/br> 倪芝搖頭,“沒有,可能是校招了兩回,成油條了?!?/br> “得了吧,看你嘚瑟,我賣房賣得好好地跟你說,我下回要成我們區的銷售冠軍。不過你進去是啥崗位???” “用戶研究?!?/br> 這回換導師還算是因禍得福,不是何沚的方向不好,李副院長平時和企業合作多,重實際應用多于學術,他們做的項目就能當作簡歷里漂亮的一筆。 剩下的答辯,無波無瀾地過去了。 濱大一貫是導師回避制,除了李副院長,其他所有的教授都作為評委。不知道何沚是不是出于愧疚心理,答辯沒為難她,給她打的分數也極高。底下人都議論紛紛,說何師太怎么回事,又有人扒出來倪芝曾經是從何沚手下換走的。猜測倪芝以前并不是得罪導師,而是另有隱情。 事到如今,兩人其實沒什么說話的必要,沒想到何沚還是在走廊里單獨叫住她。 倪芝比她高小半個頭,這會兒已經是畢業生心態,看何沚不過是個瘦小又可憐的女人罷了。她到現在仍噩夢連連,陳煙橋對女人來說不亞于毒藥,越有癮越受傷,恐怕何沚這般滅絕七情六欲,便是因為當年的事情。 何沚看她的眼神里,仍流露出些許未知的惶恐和探究,自從去年陳煙橋戳穿了她的謊言,何沚便開始惶恐??伤侄伪M出,已經再無力做些什么拆散他們。 兩個女人都知道,這恐怕是最后一次見面了,說話尤為客氣。 倪芝恭敬地叫了聲,“老師”。 何沚苦笑,“我知道我不配,以后也不是了。我想問問你,這一年怎么樣?” “是問我嗎?”倪芝語氣通透,“你想知道,我跟他怎么樣吧?” 她說完這句話,何沚的喉嚨如被人扼住瞬間說不出話一般,死死地用指甲掐自己。 倪芝說得很輕巧,“我跟他沒聯系,沒見過面,以后也不打算再見?!?/br> 何沚面部表情仍如臨大敵,倪芝笑了笑,用一年前何沚說的話還給她,“信不信由你?!?/br> 何沚松開了指甲,虎口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我信?!?/br> 倪芝點頭示意,轉身,“再見?!?/br> “再見?!?/br> 從學校西門出去,順著那條路一直走,許多老舊的店經久不衰絲毫無恙,似乎擴大了門店。有些店面看著極眼生,倪芝回想了好一陣,似乎以前常去的浴池已經換作了一家健身房,新開的串店記不清原本是什么了,有的店換了新的裝潢和招牌樣式。原來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