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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黑得極早, 只剩下紅彤彤的光,在霧霾里映出一圈兒光圈,分不出來究竟是剎車燈, 商鋪燈,還是路邊的烤爐火光。 人們都盼著下一場雪,把霧霾驅散。 就像倪芝期盼一個場合,能同陳煙橋好好談一談。 近十一月份,秋招最后的緊鑼密鼓, 倪芝之前實習的那家總部在成都的咨詢公司, 選定了候選人, 問了她,如果確定意向地點,可以去約時間去總部終面加體驗之旅了。 倪芝晚上去完宣講會就去了鐵路小區, 在陳煙橋家敲了門,沒有應聲。 這個點兒, 他應該已經關店門兒。 倪芝愣了愣。 她等了幾分鐘, 受不了樓道里的寒氣,給他打電話。 過了許久才接,那邊還有些吵。 “煙叔?!?/br> 周圍嘈雜, 連帶陳煙橋的聲音都模糊了,“嗯?!?/br> 倪芝說,“我在你家門口?!?/br> 陳煙橋嗯了一聲,“我現在回來?!?/br> “你在哪兒?” “酒吧?!?/br> 倪芝:“……”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倪芝想了想,“那我去找你?” 陳煙橋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報了地址。 就在他們學校旁邊的一家半清吧式酒吧,濱大旁邊有一整條酒吧街,因為留學生,又是市中心。 倪芝尋過去,這家酒吧跟周圍的燈紅酒綠比起來,算得上安靜了。屏幕上映著綠油油的光,幾個人在綠茵場上追著球跑。 角落的高腳凳上坐著一個獨身的男人,不用看也知道是陳煙橋。 桌面上擺著一罐兒百威,一碟兒花生,他仍穿著那天的牛仔翻絨外套,下巴上的胡子又長了些。 這么幾天沒見,陳煙橋本來就發微信少,打電話也不愿意多說幾個字。兩個人就斷斷續續發幾條微信,倪芝偶爾給他分享個鏈接,他就回個好,不知道他看了沒有。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她提起來過想好好談談工作地點這回事兒。 只有她一個人,又煎熬又難受。 見到他那一刻,就把這些難受都放下了。 倪芝慢慢走近,從背后貼上他,攬住他的腰。 陳煙橋輕微一震,低頭看了眼她纖瘦的手背,順勢摩挲了一番,他的佛珠在她手腕上一下一下地刮。 倪芝享受從背后滿擁他的安心感,隔著絨質的厚衣服,他的腰腹仍然是緊實的。 她手是冰冷的,從他沒扣扣子的外套里伸進去,貼在他單衣上。 很快她的手就被掰開,陳煙橋從凳子上下來,反手把她抱到高腳凳上坐著,背抵著桌子,整個人被他圈進懷里。 這個高度,幾乎和他們倆站著時候差不多。 陳煙橋越過她瞥了后面的屏幕,兩個人都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低了頭,胡子扎著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瓣,是苦啤的味道。 倪芝閉了眼。 兩人幾日沒見,陳煙橋比她想象中想她。她揪著他的衣角,免得自己被眩暈感推得軟癱下了高腳凳。 等吻夠了,陳煙橋替她隨手理了理,接吻時候被他按著臉側揉亂的頭發。 陳煙橋的聲音又透著沙啞了,“冷嗎?” 他把她雙手一起捧起來,在掌心中暖著。 只不過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卻是盯著屏幕看的,一邊兒皺著眉頭。 倪芝也轉頭去看,“這是什么比賽?” 陳煙橋答她,“意甲?!?/br> 他拖開旁邊凳子坐下,把倪芝冰涼的手繼續揣手里捂著。 上次逛街時候,倪芝還問過他,平時都喜歡做什么,兩個人畢竟有年齡差,找找共同愛好。陳煙橋倒也說不出來什么,說當然由著她喜歡什么就去什么。 問了等于白問。 而且有一回在他家里,倪芝問他家里電視能不能看,他家電視是沒繳費的。 陳煙橋的生活里,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兒。 一愁未消,一愁又起。 她語氣有些低落,“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看球?!?/br> 陳煙橋盯著屏幕,慢悠悠跟她解釋,“以前學雕塑,都是意大利派的,就順帶看看意甲。而且大學畢業還曾經想去都靈美院,后來也不怎么看了?!?/br> “湄姐陪你看的?” “嗯?!?/br> 余婉湄不愛看這些,但他愛看。余婉湄尤其不喜歡酒吧亂哄哄的環境,陳煙橋哪兒能由她,拽著去了,正好是晚上時間看,看完到了宿舍門禁就在外頭開房。 有回他看得專注,余婉湄自己去洗手間,回來有人調戲她。他差點跟人干起來,酒瓶子都拎手里了, 還有回賭球輸了不少,又和謝別巷接私活兒去了。 他邊看球邊無意識地轉酒罐兒,似乎意識到提及余婉湄,又多解釋幾句。 “以前喜歡那不勒斯,那會兒吧,年輕喜歡打扮打扮。意大利的球星長得好看,我們就模仿,我朋友頭發本來就是卷的,我就跟著留得半長去燙?,F在哪兒有年輕時候那股折騰勁兒,就不怎么看了?!?/br> 倪芝問他,“你今天怎么又看了?” 陳煙橋還真答不上來她。 倪芝等他回答等不找,綠油油的屏幕又看不懂,便低了頭把手機擱桌子上玩兒,抽回了在他手里握著的手。 陳煙橋瞥她一眼,見她是想雙手玩手機,由著她去了。 慢慢,酒吧里嘈雜且混雜著煙味酒氣,倪芝愈發胸悶氣短。 她收了手機,垂眉低眼地坐著,暖氣熏得她乏,用手撐著下巴看屏幕。 屏幕上仍是綠茵廝殺,陳煙橋沒看到結束,突兀開口,“走吧?!?/br> 倪芝微弱地應了一聲。 兩人走出酒吧,細細密密的雪花落下來,竟然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有的車前玻璃上,已經落滿了一層薄薄的雪絨花。 雪下下來,霧霾跟著散了。 哈爾濱的街道,這么小十天里頭一回這么清澈,空氣也格外清冽。 倪芝把拿出來的口罩塞回去口袋里。 仰頭看了看路燈,凡是拍過雪的人都明白,看著紛揚的雪是照不出來的,唯有路燈下,照得雪花無處遁形。 倪芝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落了雪花。 她那點兒酸澀心思,也無處遁形。 “煙叔,”她語氣里透著點兒委屈勁兒,“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些,我愿意陪你看,聽你講。你在湄姐身上犯過的錯,不代表對我而言就是錯的?!?/br> 包括找工作的事情。 她比他還了解,他年輕時候該是什么模樣。 他骨子里一點兒沒變,自信又富有控制欲,但是凡是有具體跟頭栽在余婉湄身上的,他都會懼如井繩。 倪芝是忍不了話的人,她說完又覺得自己難堪。 原本她說的好好地,不在意他的過去,不在意余婉湄。計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