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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聲?!?/br> “啥?” 倪芝把學生證塞回包里下了樓,剛出了樓道門口,往小區門口方向走了兩步。 忽然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結結實實。 她起初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直到頭發上臉上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身子不住發冷,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水潑了。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什么水,味道古怪,往眼睛里流還有點刺眼。 勉強掏了包里沒被濕透的里層紙巾,擦干了眼睛。 她這回看清楚了,地下一片水跡,只在她腳下,放射狀繞著她。 毫無疑問,這盆水,就是沖著她來的。 剛才何凱華的家,就在樓道右手邊,除了他們家,倪芝想不出來別人有這個動機。 五月的風吹過依然寒風入骨,倪芝氣得眼淚幾乎都在眼睛里打轉,一邊打哆嗦一邊跑回三樓要個說法。 毫不客氣地瘋狂砸門。 “叔叔阿姨,你們什么意思?” 何母一看倪芝這個模樣呆住了,她的頭發全是濕漉漉的,毛衣顏色也深淺不一,身上還在往下淌水。 “閨女,你這是怎么了???” “我剛走到樓下就被潑了一盆水,雖然我不請自來你們有權利拒絕,但我自認沒做虧心事,憑什么潑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打起噴嚏。 何父出來了,看她這樣,他也沒了剛才的氣勢。 “不可能是我們啊,我們就是早兩年給記者嚇怕了,但絕干不出這樣缺德事兒啊?!?/br> 何母一臉擔心,“趕緊進來給你擦擦,不管怎么樣都是在俺們家樓下遭的秧,老頭子,快去燒水?!?/br> 倪芝見老人態度如此,一腔怒氣和委屈無法發作,已經冷得開始小幅度地發抖。 但她疑慮未消,說話時候上牙打下牙,“算了?!?/br> 正在這時候,里面傳來年輕一些的男聲,“大伯大娘,我潑的水。教訓教訓這些記者,給凱華哥報仇出氣?!?/br> 一個頭發油膩的三角眼的男子走到門口附近,目光陰狠地看著她。 何母生氣斥他,“你這孩子,那也不能干這缺德事兒啊。你不是在屋里睡覺嗎?” “我聽見姑姑姑父說話就起來了,怕你們受欺負?!?/br> 倪芝盯著他,記住他那張臉,“什么水?” 他得意地說,“洗碗的,怎么樣,好受嗎?” 何父氣得一把打在他背上。 何母拿了塊毛巾試圖給倪芝擦。 倪芝分不出來這是否是一家人的做戲,她又抹了把頭發上滴下來臉上的水,話都沒說出來就是幾個噴嚏。 剛欲說拒絕的話,她已經從背后被一塊干燥溫暖的毛巾整個包住,上半身那種寒冷的刺痛感頓時減輕,旁邊站了個還算高大的身影。 陳煙橋目光同樣狠戾,“何旭來,你過分了?!?/br> 何旭來一見陳煙橋的目光,瞬間眼神躲閃起來。 他手腳不干凈時候,打著替何家二老看他的旗號,在陳煙橋家里順手牽羊摸了幾次東西。有一次,在柜子里摸走一個銀質戒指,被陳煙橋逮著了。陳煙橋二話沒說,就開始撥110。嚇得何旭來差點跪下,求他別打,怎么樣都行。 陳煙橋一臉狠戾,說行,拿起猩紅的煙頭要往何旭來手上戳,看何旭來哭爹喊娘又譏諷地看他。何旭來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見識了陳煙橋的狠勁,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何旭來語氣軟了,還是硬著頭皮,“我是給凱華哥鳴不平?!?/br> 陳煙橋語氣里盡是警告,“你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br> 倪芝凍得嘴唇已經發白了,面無血色地看著他。 陳煙橋嘆了口氣,他本想對二老說什么,又咽回去了,只替倪芝裹緊了些灰不溜秋的大浴巾,開口道:“我認識這姑娘,我帶她去我那兒洗個澡?!?/br> 到底還是安慰二老一句,“叔,嬸兒,放心,有我?!?/br> 何父何母當了一輩子好人,心里不是滋味,他們房子舊,沒法洗澡,更何況不知道怎么面對小姑娘。 何母叮囑,“都是我們不好,小陳,拜托你了,讓她多沖一會兒,女人家容易落下什么病根子?!?/br> 后面一句,陳煙橋知道什么意思。 他家原來就在二層,下了一層樓,他一開門就沉聲問倪芝,“在生理期嗎?” 倪芝鞋坑里也有水,一時有點脫不下來,只能把浴巾拿下來。 蹲下來邊脫鞋邊搖頭,過后反應過來陳煙橋看不見,哆嗦著唇,“沒有?!?/br> 陳煙橋家里不大,頂多三四十平。 他已經進了中間的房間,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出來,看著倪芝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旁邊還淌著一串水漬,皺了皺眉。 倪芝察覺他的目光,“不好意思?!?/br> 陳煙橋說,“不是,你穿我拖鞋吧,地上涼?!?/br> 他的拖鞋是那種深藍色的,看著像夜市買的,十塊一對的塑料拖鞋。 倪芝穿進去跟踩著小船一樣。 他給倪芝指了衛生間,衛生間里很狹窄,一米見方,倪芝進去以后他只站在門口,花灑正放在一個紅色的水桶里吭哧吭哧出水。 陳煙橋叮囑她:“水應該已經熱了,進去直接洗,左右可以調水溫,盡量洗熱點?!?/br> 倪芝把浴巾拿下來,環視了一周,他示意她,“門背后可以掛?!?/br> 陳煙橋說:“只有這個毛巾,將就著用。衣服不用擔心,你放心洗,我去幫你找套干的?!?/br> 說完他就替倪芝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紅色水桶里的水已經汩汩地溢出來,往外流淌。 順著地勢往蹲廁池子里流,蹲廁池底里有些黃黑色的臟漬,池邊的磚縫也看不出來原本的白色。 倪芝蹲下去在水桶邊上試了試水溫。 這才把浴巾掛到門背后生銹的掛鉤上。 這條浴巾明顯是陳煙橋平時用的,是那種最粗糙且不吸水的毛巾,灰色的毛巾上勾了許多線出來,參差不齊,毛巾邊緣已經有脫線了,倪芝正好把這個窟窿掛在鉤子上。 脫下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就兩個鉤子,掛滿以后不知道怎么放,那鉤子看起來也承受不了好幾件又濕又重的衣服。 低頭看見地上還放了個綠色的盆子,里面泡著幾件黑乎乎的衣服,水都有點發黑,不知道是不是脫色。隱約可以辨認出來,有條貼身短褲。 倪芝只能把自己其他衣服都丟在發黃的洗手池里。 水龍頭似乎擰不緊,偶爾還滴答一下。 鏡子已經被蒸汽糊了,里面勉強映出來一張蒼白的臉。 拎起來已經掉漆掉的斑駁的花灑,從頭淋下來,暖和得腳趾都舒展了。 第12章 擔擔兒面 水聲淅淅瀝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