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5
,毫無隔閡。盧開霽在工作上很認真,為人也很正派,但并不那么嚴肅。他說起笑話陳衍和齊安東都要捧場,在哈哈哈的氛圍中再僵硬的關系也很難維持,不由就要松懈下來。放松得越久,彼此挖苦開玩笑的時候就越多,第一次還會怔愣兩秒,后來就習慣了,面不改色,逐漸模糊了曾經的刻意回避。他們像普通同事一樣聊天說話,一起聚餐,互相打趣。如果不發瘋不捅婁子,陳衍實在是齊安東很喜歡的那類人,也是個合格的玩伴和說話對象,有時候他甚至完全忘了他和陳衍在一起過,吵過鬧過針鋒相對過,反而生出一種嶄新的想要追他的念頭,這種念頭和他看上其他男男女女時產生的獵捕欲望分毫不差。好似真的重頭來過,他還是會喜歡他。可他馬上又記起他們在一起的幾年時光,那和他們現在的相處截然不同,沒有想象中的輕松愉快。像是一旦答應成為情人,陳衍就會變一個人,不再符合他的期待。他是一朵只有遠看美好,近觀讓人綺念全無的花。和他保持現在的距離好得多,齊安東想,但他又不甘心。這一個陳衍是飄在天上的云,輕巧單純,讓人快樂,那一個卻是埋在泥里的根莖,和他命運相連。他對這一個有欲望,但是得不到也能換個獵物,那一個卻不同。那一個獨一無二,而且只能是他的。齊安東覺得自己快被撕裂了,他第一次感到困惑,深恨云泥不可得兼。的第一場戲就是在這種困擾中開始的。齊安東現在是郁高遠,有一張看似保養得很好的臉,以及難以掩飾的皺紋。他站在法庭上,背挺得筆直。鏡頭慢慢拉近,畫面里是他努力維持的高傲神情。“我現在在這里作出陳述,并非為我的所作所為懺悔,更非為求得寬恕。你們把他帶走已經三周了,在這三周里我腦海中充滿了另一個世界的私語?!?/br>鏡頭移到他微微顫抖的手,這只手拿過刀和槍,拿過玫瑰,擦過讓觀眾傷心欲絕的眼淚。“那是他在一場圖謀我rou體和精神的密謀中呼喚我,是他孤寂無依的靈魂在沒有出路的虛空中呼喚我。我現在在這里作出陳述,茍延殘喘,只是為了掙脫你們加諸我身的枷鎖——你們質疑我與他相伴的權利?!?/br>鏡頭從旁聽席滑過,掃過一位啜泣的老婦,幾個坐立不安穿西裝的男人,臉色蒼白而美貌的中年女人。在最后的成品中,法庭將緩緩消融,變成淌著鮮血的地板,接著是女人尖利的慘叫。齊安東下來休息的時候四處望了望,狀似無意地問:“陳衍今天沒來啊?!?/br>盧開霽從屏幕前抬起頭,敏銳地盯了他一眼,又轉開:“他說他遲點過來?!?/br>齊安東沒有追問,他覺得盧開霽看他的眼神充滿審視,像農戶提防黃鼠狼來偷自家的雞。他的第二場戲依然在法庭上,布景都不需換?,F場座位和旁聽人員的變更,以及郁高遠裝束的邋遢、站姿的萎靡顯示出這和第一場并不是同一次審判。如果說第一場是一首陰暗的詩歌,第二場就純粹是法制節目般的下等撕斗。“我沒有罪!”郁高遠嘶吼到,他像一只被鐵鏈鎖在原地的瘋狗,極有限地竄跳著,拼命向法官那邊伸脖子,“你相信我,我沒有殺他!”隨著劇情的進行,證人的出席,郁高遠漸漸安靜下來,他絕望地喊道:“我沒有動手,我沒有!”陳衍就是這時來到片場的,一來就看到齊安東狼狽地在被告席為自己辯白。旁聽席上的老婦站起來,滿臉是淚,噴著唾沫咒罵:“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我兒子!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害死我兒子,你還人模狗樣地過日子!你不得好死!”婦人是背對著陳衍的,但是攝像機的畫面傳到他眼前的屏幕上,讓他看見老婦扭曲猙獰的臉,聽見定罪的聲音。他的視線突然模糊,周圍的一切都萎縮成黑影,只剩下那個痛斥齊安東的女人。咚,咚,咚。有什么聲音踏在他心里,沉重地撞在胸腔。他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審判還在繼續,郁高遠痛苦不堪,幾近崩潰。他每一次抱頭大吼都在陳衍心里擊穿一處空洞。陳衍終于受不了了,轉身快步離開。陳衍進來的那一刻齊安東就看到他了,他的余光總會掃到陳衍身上,所以他白著臉跑出去的時候他也看到了。他盯著陳衍,震驚于他的失態,以至忘了自己該接的臺詞。“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彼麑〗M道歉,然后對盧開霽道歉,“我們再來一次?!?/br>他總覺得陳衍的眼神里有一些很危險的東西,似曾相識。他想忘了剛才陳衍的表情,卻總在最該表現情緒的時候想起,讓他的氣勢一瀉千里。連著好幾遍他的表現都差強人意,最后盧老也只勉強點點頭,說:“我們明天再來一遍,看狀態會不會好一點?!?/br>這不是齊安東該犯的錯,盧老責備地看著他。齊安東左右安撫了一圈,還是安不下心,打了聲招呼,跑出去找陳衍了。第95章95一開始陳衍并不覺得自己病了。那一場戲喚醒了他的不安和壓在心底的自責,但也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審視,僅此而已。到后來病入膏肓,他也再沒有了發現的機會。坐在片場的越來越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而且是一具時刻擔驚受怕的軀殼。察覺到陳衍失常的有兩個人,盧開霽和齊安東,其它人都說編劇最近心情不佳,寡言少語。盧開霽問過陳衍是否有煩心事,他答沒有,一切如常。齊安東卻什么也沒問,他和陳衍相處的時間遠不如盧開霽那么長,對他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卻比誰都熟悉。只有對這種狀態的陳衍齊安東是有優勢的,他可以拍著胸脯說誰也沒比他見得更多。真是可笑,齊安東想,所求和所愿相差遠矣。還在繼續演,演郁高遠親手把林浩言捧成萬眾矚目的新星,他站在林浩言身后,雙手握著林浩言的肩,看向鏡子里一左一右的兩張臉,說:“浩言,你看,你是不是有點像我?”林浩言抓住他的手,說:“我怎么比得上您!”他的眼里全是孺慕和崇拜,每一寸五官都在展現對郁高遠全身心地順從,郁高遠臉上則是飽食后的饜足,仿佛被明月仰望過就能成為太陽。“這時候郁高遠心里是沒有任何惡意的想法的,他連自己都騙過了!他以為自己是在提攜一個沒有出路的后輩,甚至為自己的高尚品格驕傲?!北R開霽拿著劇本對齊安東說,“所以他臉上一點令人不快的情緒都不能有,要全心都是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