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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單玉到底是什么關系?”“真的是……”朋友。單玉大概不會認這個朋友。就算陳衍自己,什么時候又把他當過朋友?他停頓的時間太長,警察的表情越發嚴肅,正準備把他趕下去,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們齊齊回過頭。見所有人都看著他,那個男人愣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小警察附在前輩耳邊說:“洪達的人?!?/br>“陳衍,”男人有點驚訝,“你怎么在這里?”“公司里沒有人,我就過來看看……”他說。洪達的人過來了,警察就沒有繼續趕陳衍,方才罵過陳衍的女人身邊陪著的年輕姑娘走過來,對陳衍說:“不好意思,小玉這個樣子,她心情不好,你別介意?!?/br>陳衍沒理她,他盯著門外的身影。幾個警察站在單玉不遠處,拼命勸他。風里隱約傳來一些話語,都是老生常談,家人、朋友、未來——他相信這些單玉都想過了,和他自殺前一樣??墒窃捳f回來,每天自殺的人那么多,也不能強求警察想出新鮮的花樣來挽留求死的人。“你還想不想見誰?就算要死,死之前沒有想見的人嗎?”女警大聲呼喊,聲音被高樓上的空氣吹得破碎。單玉穿著件藍色襯衫,風從他前面吹來,把他的襯衫吹得高高揚起。他慢慢回轉身,那件襯衫溫柔地抱住他的身體。隔這么遠陳衍終于看清了他的臉和他的眼睛。沒有迷茫,單玉眼里異常清醒,他看了看黯淡的室內,似乎看見了陳衍,對他微微笑了一下。“單玉!”陳衍一步跨出去,忽然大喊,“你別死!你要什么,我都幫你,什么都行!”兩個警察一前一后把陳衍往樓下拉,他掙扎著,胳膊被扭得發痛。“你說什么?”單玉問。“他說話了!”那個女警驚喜地喊到,回頭對樓道里說,“讓那個人過來!”陳衍被放開了,一步步向天臺走上去,女警抓著他的胳膊,小聲說:“不要離得太近,聽我們指揮?!?/br>陳衍被她扯在原地,對單玉喊道:“你先過來,你想和我說什么,你過來說,我聽不見!”單玉對他笑了一下,往遠離邊緣的地方走了一步,風聲似乎變小了。旁邊的警察提心吊膽,憋著一口氣,就等他再走一步就上前把他控制住。單玉張了張嘴,發出干癟的“咿呀”聲,不知是他本來就憔悴了還是在大風里顯得更脆弱,陳衍看到他臉色青白、骨瘦如柴。他沒說話,陳衍卻好像知道他要說什么,他著急地問:“你要見齊安東嗎?你等等,我去找他!”單玉似乎有點心動,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女警附在陳衍耳邊,在單玉看不見的地方教他說話,先問什么,再問什么,如何勾起他生的意愿。那些話太復雜了,陳衍吃力地記下來,腦子卻好像失去了平時的能力,把記住的話馬上打亂成碎片。他額頭上滲出密密匝匝的冷汗,開口想說又不敢——萬一他說錯了,單玉是不是就跳下去了?他咽了好幾口口水,心跳如雷,終于決定開口了。他還沒有說一句話,單玉忽然又背過身向天臺邊緣走——他想做什么?他該停下來了!陳衍手腳僵硬,腦子里編排好的臺詞全忘了,反反復復都是這一句話。陳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警察就已經作出判斷,他們飛快地沖向單玉。沒有一個畫面是陳衍可以看清的,也沒有一個畫面是他可以理解的。在雜亂的背影之間,一只藍色的鳥張開翅膀,從樓頂躍下。他雙腿戰栗地狂奔向天臺邊,俯身看向下方,他差一點跌出大樓,幸好被警察們拉住了手腳。“單玉?。?!”陳衍嘶聲叫道。他這一叫像一個開關,喚醒了下方寂靜無聲的人群,直傳到樓頂的哭聲和叫喊瞬時劃破天空。“他不會死吧????不會死,”他轉身語無倫次地問那些警察,“樓下不是有氣墊嗎?是不是?”沒人回答他,他們也都看著下方。在橙色的救生氣墊上伏著一片藍色的破布,被風鼓起的鳥的翅膀早已消失了。單玉一動沒動,陳衍心里的希望一點點吹得鼓脹。然后仿佛是為了斷絕他的希望,一點紅色在藍色的布面上暈開,渲染出模糊的人形,慢慢擴大。樓下的哭叫更加凄厲。死……死有什么用???他模糊地想,你以為你有下輩子嗎?他的頭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死了還有什么希望?誰會在乎你?誰會記得你?眼前一時是跳下高樓的那件襯衫,一時是坐在桌子前的孤獨背影。“我不選了,我不要選了!”他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他被幾個人拉扯著離開了現場,送去休息,女警在他耳邊念念叨叨,他一句都聽不清。新聞出得很快,詳細寫了單玉的死因。他站在樓頂的時候像一場盛大演出,臺下觀眾無數,但是戲服之下他還藏著一把刀,那才是看不見的殺意。他真是鐵了心要死。洪達的人知道陳衍和洪子珍關系好,接下了負責把陳衍送到家的任務,他從后視鏡里看陳衍,陳衍氣息奄奄,好像他也跟著跳了下去,只不過幸運地逃得一命。他問陳衍住在哪里,陳衍渾然不聞,他覺得不安,勸了兩句。“其實這種事以前也不少見,怪只能怪他命不好,偏要去跟著狄輝,”他唉唉嘆了兩聲,“老板不讓他演戲,也就是壓壓他的脾氣,他要是老老實實待著,過不了多久不也沒事了嗎?”他一個人說,陳衍不回話,他也覺得沒意思,干脆不再嘗試,打電話去問洪子珍陳衍的地址,洪子珍也不知道,電話又打到齊安東那里。陳衍被送到家的時候齊安東已經在樓下等著,他把陳衍弄上樓,摸出鑰匙打開門。“你……”齊安東不知說什么,他善辯的舌頭百無一用。他的心情和其他人一樣沉重,卻不像陳衍那么激烈,仿佛受了巨大打擊。陳衍一直不聲不響,這時忽然問:“他去狄氏以后,到底和狄輝是什么關系?”齊安東沉默片刻,說:“你猜得到?!?/br>陳衍冷冷一笑:“他為什么會去找狄輝?誰給他出的主意?他當時來找我,我說起過寧致新的事,他是不是聽了這個才轉去狄氏?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是根本不會想到狄輝這個人?我聽了你的話,硬起心腸,如果當時我幫了他,他是不是不會尋短見?他現在死了,我是不是要為他償命?”齊安東大驚,伸手掰過他的臉,怒道:“你想得太多了,陳衍!你腦子里每天亂七八糟在想什么?他是一個人,一個演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