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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衍覺著那人有點眼熟,盯著看了好幾秒。齊安東不經意間朝他看過來,他驚了一下,迅速移開視線。滿場金光閃閃的人他不認識幾個,獨自待在這里,正覺尷尬,忽然看見寧致新,想起他的新戲十分成功,還沒道賀,于是向寧致新走過去。寧致新看到了他,陳衍露出個笑容,對方卻急急忙忙撇開身,去和旁邊的人說話。陳衍的腳步停在那里,端著酒苦笑。上次見他就該發覺苗頭了,這回他還自找沒趣。身后有人拍他的肩,一回頭,卻是齊安東。“這是陳衍,我新戲的編劇?!彼o身邊的男人介紹。那人眼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警惕,笑容滿面地和陳衍握手:“你好,我是單玉,洪達的一個小演員,新人,請您多多關照?!?/br>陳衍伸了手,笑:“談不上,久聞大名?!?/br>“是嗎?”對方挑挑眉,“陳先生看來消息靈通,我的處女作還沒上映,您都聽說過我了?!?/br>話里夾槍帶棒的,陳衍大約知道是為什么,他也不惱,說:“不是,我是——”我是在你和齊安東的花邊新聞里知道你的。他說了一半,才覺得不對,生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您是聽了那些不實新聞吧?!眴斡裾f。陳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條件反射地看向齊安東,又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齊安東再不會為他說話,也不會護著他了。“那都是瞎編的,現在的人就喜歡看博眼球的東西?!饼R安東輕描淡寫地說。“沒錯,陳先生千萬別對我有什么誤解,不然我以后可少了一碗飯吃?!眴斡裥χf。“哪里?!?/br>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李盼來找他說話,陳衍終于從單玉和齊安東的包圍中脫身,和她去一邊閑聊。另一邊齊安東也在和單玉聊天,陳衍余光留意著,看見他們兩越靠越近,單玉笑得肩膀都在抖,齊安東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十分親密的樣子。又過了一會,齊安東從單玉盤子里插了塊水果吃,單玉又把另一塊送到他嘴邊,他鼻子嗅了嗅,搖搖頭,單玉就拿回來自己吃了。這不算私密場合,齊安東從不曾在外面和其他人這般做派。陳衍想到那些P得花里胡哨的圖片,一時竟不能肯定推動那些八卦的到底是單玉還是齊安東了。“心不在焉的,看什么呢,你吃醋?”李盼笑瞇瞇地問。“別瞎說?!?/br>“最近你家那位新聞傳得滿天飛啊,真沒吃味?”“我跟他早不在一起了?!?/br>“???”李盼怔了一下,笑得挺不是滋味,莫名其妙地說,“他們這些人,都流行三天換個情人?”“你說誰?”陳衍問。“沒什么?!崩钆握UQ?,低落一掃而空,“太吵了,我們去外面吧?!?/br>齊安東的最后一場戲在早晨,室內。許老板正準備出門,卻和何見青吵起架來,剛打開的門又重重關上,一道巨震。“你個戲子,知道什么!”何見青把梳子一砸,菱花鏡里狠瞪著他:“我就算是個戲子,也知道國恨家仇,不能與日本人為伍!”“你以為你用的,吃的,穿的,都是天上掉下來的?”許老板沖到他身后,手背在他臉蛋上一抹,“沒有我和日本人周旋,你還能好吃好喝地養在家里,每天上天臺唱你那些yin詞艷曲?!你知道國仇家恨,卻不知道停停你那招災惹禍的嗓子!”“我唱我的戲,和別人有什么相干!我不在戲園里唱,就在樓道里唱,在大街上唱!天下人都聽得!”“行,你愛唱,我隨你去唱!走出這個門,以后千萬別哭哭啼啼地來找我!”何見青一扭身站起來,頂著梳了一半的頭發,沖出門了。最后一場戲卻不是結局,結局早拍過了,因此拍完也沒有結束的感覺??偸侨绱?。只有時間并不等你,完了就是完了。第53章53陳衍終于從齊安東家搬了出去。他們本不必再見,以后橋歸橋,路歸路??蛇M了宣傳期,他們不得不又經常會面,于是分也分得不利落,藕斷絲連。房子是李啟風幫著找的,也是李啟風幫著搬的,就在李啟風自己租的房子隔壁。他最近不想和他師弟多打交道,韓天縱是一條線,纏進了齊安東的線團里,他寧愿離這團亂麻遠遠的。他找了個空閑的周末下午,買了些水果,循著手機里發來的地址找到朝陽一個破舊小區里去。小區很老了,物業不太管事,地面鋪著一層久無人掃的落葉,一些是新鮮的黃綠色,一些已經枯干得一踩就碎。保安在打盹,閑人出入壓根不管,他找到三單元,樓道口有扇鐵門,也是銹跡斑駁。按鍵不太靈便,陳衍反復好幾回,才吃力地按下了403。過了一會有人應答,一道年輕的男孩聲線。“請問是鐘慧芳家嗎?”“是,你是哪位?”“我是她的朋友,叫陳衍?!?/br>這該是鐘嫂的兒子。“等等?!?/br>聲音忽然遠了,隱約在問屋里另一個人認不認識叫陳衍的。門鎖咔噠一聲。“上來吧?!?/br>陳衍進了狹窄昏暗的樓道,一到鐘嫂家就聞到一股混雜著rou菜和陳舊的生存氣味。“小衍怎么來啦?”鐘嫂圍著圍裙走出來,“吃飯了沒?我待會要去上班,家里一向吃飯早,一起吃嗎?”“不了,我剛吃過午飯?!标愌軐λ?。他在低矮的沙發上坐著,鐘嫂的兒子給他端來一杯茶,面前的粉色塑料瓜子盤里是熟悉的糖果——是好幾個月前齊安東給她的。他放下水果,和男孩兒聊了聊天,等鐘嫂做完飯,才問道:“您現在找著新工作了?”“誒,沒齊先生給的錢多,但是我急著上班,就不挑?!?/br>陳衍點點頭,閑談幾句,看他們準備吃飯,也不多留。還沒走到一樓,鐘嫂就追了下來,拉著他的手,把一個紅包往他手里塞,責怪道:“怎么還給錢!”“要不是為了我,您也不會要重新找工作?!?/br>“這怨你什么??!真是,快拿回去!”他堅持不收,和鐘嫂一推一拒,僵持不下。陳衍心想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和你親近,就是為了有這么一天你會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要不是我這份算計,你也不至于丟了飯碗。現在回想起來,幾年前的事都像夢一樣不真實了,人果然不能企圖設計自己的軌跡,因為你不知道哪天就會遇上超出計劃的意外,然后一切都偏離預想。就像他早已不再試圖從齊安東身上尋找破綻,也早已不再指望拿鐘嫂當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