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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孩子,你先回去歇著,留張桐在這里,她準保能把事情講清楚,你放心,這里有姑母在,絕對不會讓你平白受這么大委屈?!?/br> 最后那幾個字,太后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張采荷現在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她木然點點頭,就這么被宮人們送回了碧云宮。 剩下的這群宮妃們,自然跟著皇帝陛下回到迎風閣,在暖融融的火盆邊坐下來。 回到溫暖的室內,眾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盛京的冬日夜晚寒冷刺骨,御花園樹木繁多,比旁的宮室都要更冷一些,更別提荷花池邊。 冬日時節,荷花早就敗了,只有零星殘敗荷葉漂在泛著冷光的水面上,頗有些頹廢和破敗。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端嬪跑那地方做什么。 大家雖是看了一場好戲,卻也著實吹了一身冷風,此刻都坐在迎風閣里搓手。 -- 舒清嫵喝了一口熱茶,安安穩穩坐在馮秋月身旁,心里在想張采荷這事。 今日眾人穿什么樣的大氅都是隨意而為,當然,可以提前去尚宮局打聽,看看哪宮做了新衣裳,但舒清嫵這邊卻沒什么動靜,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一切,說明對方早就存了這個心。 從張采荷要去荷花池開始,對方就布好了這個局。 若是一擊不成,無法直接給舒清嫵定罪,也能讓張采荷大病一場,勉強算是一箭雙雕。 舒清嫵垂下眼眸,看著茶盞里自己的倒影,微微勾起唇角。 每做一件事都如此嚴謹的,絕對不輕易出手也從來不露面的,非惠嬪譚淑慧莫屬。 只要跟張采荷有關的事,舒清嫵都是第一個懷疑譚淑慧。 她微微抬起頭,往對面的譚淑慧看去,只看她也低著頭,安安靜靜坐在那喝茶。 舒清嫵心想,譚淑慧肯定想不到有蕭錦琛這個意外。 當然,在春風亭同蕭錦琛偶遇也出乎舒清嫵意料,但蕭錦琛若不在,春風亭又只舒清嫵一個人,那她確實說不清。 現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倒是沒人敢去質疑他,只是狠狠掃了堅信舒清嫵害了她的端嬪的臉,也惹了太后不愉。 便是沒了栽贓陷害妃嬪這個罪名,舒清嫵在太后那也討了好。 譚淑慧出手確實太過嚴謹,舒清嫵倒是很佩服她。 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做壞事上,也是舒清嫵平生僅見。 眾人坐好之后,太后就開了口:“張桐,你說說是怎么回事?” 張桐剛剛差點沒跳進池中,因此身上也有些泥點,可她卻全然不在意,心里面都是落水受寒的張采荷。 她上前一步,對眾人行禮,然后開口:“回稟太后娘娘、陛下,端嬪娘娘這幾日身體不適,便想著趁今日走百病特地去去病氣,宮中不比坊間,走百病也不過在御花園賞燈,娘娘就想直接去荷花池給自己祈福,祈求平安康健?!?/br> 雖然張桐嘴里說是身體不適,但剛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實際上是因為張采荷月事遲了五日,以為自己有孕,特地去荷花池祈子的。 蓮蓬多子,寓意多子多福,又跟張采荷的閨名貼合,這么一想就能想通。 不過有了隆太醫的診斷,張采荷到底未曾有孕,說出來實在太有損顏面,所以張桐就變通了一下,倒也說得過去。 果然太后一聽,立即就給張采荷找補:“可憐的采荷,原是病了?!?/br> 迎風閣一片安然,大家都不吭聲,只聽主位的幾個人交談。 張桐沖太后福了福,繼續道:“當時荷花池風大寒冷,娘娘身體弱受不住,就讓臣回來迎風閣再取個暖爐過去,也好暖暖手,結果還為等臣趕回迎風閣,就聽到娘娘驚呼救命?!?/br> 從荷花池到迎風閣來回差不多一刻的時間,也就這一刻之間,張采荷就被人推入水中,遭了大罪。 太后一聽這段,心里就受不了,低頭抹了抹眼淚。 蕭錦琛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去勸傷感難過的太后,直接問張桐:“你可還記得時辰?” 張桐也不傻,對蕭錦琛自是不敢張嘴胡說:“回稟陛下,臣大約是戌時二刻離開荷花池,戌時三刻回到的荷花池?!?/br> 御花園有華表,就在迎風閣邊上,張桐又經常陪著張采荷來御花園玩,對時間掐算是很正確的。 蕭錦琛點點頭,這一次倒是話多了一些。 “這個時間,朕正巧在春風亭偶遇舒婕<妤,因此犯事之人不是她?!笔掑\琛再次強調。-- 他特地提了一句舒清嫵,就是為了讓太后把這段略過去,不要再反復浪費時間。 太后卻全然不懂兒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暗暗瞪了一眼舒清嫵,轉頭看向張桐:“剛端嬪說得很清楚,她看到一抹銀白色的身影,便錯以為是舒婕妤?!?/br> 她這么說著,再度看了一眼舒清嫵。 舒清嫵:“……” 反正她也不樂意整天巴結太后,被嫌惡就被嫌惡吧,宮里終歸還是蕭錦琛說的算,太后就算用盡手段,也比不過蕭錦琛皇權在握。 舒清嫵還是裝了裝樣子,立即紅了眼眶,顯得越發委屈。 一想到前世那諸多委屈,舒清嫵那眼淚就止也止不住,演得分外逼真。 看到她如此作態,太后也不好當面鬧得特別不愉快,只能硬邦邦安慰她:“好了,舒婕妤,既然已經弄清楚是非,自然怪不到你頭上,你且不用太過傷懷?!?/br> 舒清嫵低頭佯裝擦淚,委屈巴巴點了點頭。 太后看她這矯揉造作的樣子,差點沒捏碎手里的茶杯。 蕭錦琛實在是沒功夫在迎風閣耽擱時間,于是直接問張桐:“還有什么,一次都說清楚?!?/br> 看皇帝陛下似乎頗為不滿,張桐也不敢再藏著掖著,直接說:“回稟陛下,娘娘被推下去的瞬間太過害怕,再加上荷花池燈火瑩瑩,她把顏色看錯也是自然的,臣……臣趕到時看到一個身影,卻是純白顏色的?!?/br> 張桐說完便跪了下來:“太后娘娘、陛下,臣所言皆實,絕不敢欺瞞,還請太后娘娘、陛下給端嬪娘娘做主?!?/br> 她說完這些,“嘭嘭嘭”磕了三個頭,看起來很是忠心不二。 聽聞自己沒有任何嫌疑,舒清嫵應當松了口氣的,但此刻的她卻是滿心憤怒,因為在場眾人,只有郝凝寒的大氅是純白色的。 因著她的大氅毛料不是頂好,所以顏色偏冷,也略有些雜毛,夜晚里看卻看不出多少雜色,說是純白也不為過。 郝凝寒一開始還在為舒清嫵擔憂,結果沒過多久,眾人的目光就投射到她身上,她雙手一抖,手中的茶盞便落到地上。 迎風閣里鋪著地毯,茶盞并未摔破,卻咕嚕嚕滾著來到譚淑慧的腳下。 譚淑慧彎腰,親自撿起茶盞,隨手放到身邊的方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