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一頭亂糟糟的長長的頭發，極其瘦削，衣服里面似乎只剩骨頭了。郁彌曄用手捂住口鼻，把心中所有的不接受悉數壓制回去，小北，小北！

“彌昆jiejie？你是來帶我走的吧?！蹦莻€鬼影微微撇過頭，郁彌曄看清了，那是小北的臉，那是小北被燒焦的臉。

“小北，你殺了他，對嗎？”郁彌昆問。

小北突然笑了起來，依舊是平常極其溫柔的聲音，“對呀，我殺了他。終于報仇了?！?/br>
“你的死……是他造成的，是嗎？”

小北表情突然變了，怨恨，毒辣，恐怖，所有不屬于她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全都聚集在她臉上。

“我對他那么好，給他錢去網吧，給他錢買酒，跟他說不必擔心，我不會因為他輟學就跟他分手，不會因為大家的反對就放棄，我都跟他說了呀，結果呢，結果他騙了我，他騙了我！呵呵，我真蠢！我真蠢！”她說著說著眼眶里溢出血淚，“他對我也很好的，他說等我大學畢業后就結婚，他說這輩子會好好愛我的！”

郁彌昆沒有說話，靜靜地聽她講，聽她訴說，看到她眼角滴下血淚，她的心里又何嘗不是在滴著血淚呢？

郁彌曄已經在窗外哭得像個淚人，只是雙手捂住口鼻，發出低沉的嗚嗚聲被淹沒在深夜蕭瑟的風聲里。

“他簡直禽獸不如！”慕弈北說這句的時候，眼神里迸發出的是強烈的仇恨，“他們該死，他們全部都該死！”

“他們……欺負了你？”郁彌昆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淚，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啊，原本有大好前途的。

慕弈北滿臉都是血淚，漸漸地，連肩都在顫抖。她捂著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轉圈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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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往事（5）

郁彌昆想起來那天看到她還未完全燒焦的尸體，她背帶褲的帶子是垂下來的。

“他們欺負了我就走了，只有他留下來，他竟然跟我說沒什么，這很正常。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他那副嘴臉，說得如此漫不經心，我低頭哭的時候他又要來碰我的衣服，我起身跑開了，我說我要去報警，我說我們完了，你們也完了?！?/br>
郁彌曄已經哭得雙手深深嵌入皮膚里，如果當時她直接教訓那個小混混一頓，如果當時她就算失去了這個朋友也堅決不能讓他們在一起，小北就不會這么慘了，痛苦，自責，憎恨自己，她的心已是千瘡百孔。

“然后，他就拿了塊磚。就這樣——”慕弈北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他殺了我?！?/br>
郁彌昆插在口袋里的手還緊緊握著符紙，她實在不忍掏出來。

“彌昆姐，我知道，我殺了人便不可再投胎轉世，我也知道，留在陽間也會漸漸失去心智成為惡鬼，所以，jiejie，帶我去吧?！彼]上雙眼，燒焦的恐怖的面上，卻是祥和。

“不要！”郁彌曄再也忍不住，跳進了窗子，直直往慕弈北撲過去。

郁彌曄緊緊抱住慕弈北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身子，眼淚簌簌地往下流，“不，不可以！不可以！”

“彌……彌曄？”慕弈北緩緩掙開眼睛，任由她緊緊抱著自己，干澀的嘴唇動了動，一行血淚再次濕了唇角。

“彌曄——”郁彌昆站在旁邊看著眼前這一切，符紙還緊緊捏在手中。

“jiejie，不要！不要帶她走！”郁彌曄突然轉身抓著郁彌昆的胳膊，聲淚俱下。

“可……”郁彌昆心中感覺死死地系了個結，怎么也打不開。

“彌曄……我不能留在陽間的，既然你是捉鬼師，你應該知道的……”

“我不管，jiejie，幫我想個辦法，我不要她魂飛魄散，我不要！”郁彌曄整個人都在顫抖。

慕弈北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長發遮住了臉。

“jiejie！我記得，捉鬼師不是有一個術嗎？”郁彌曄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小時候學法術的時候，書上是有那種術的，可以把鬼留在陽間，以免魂飛魄散。

“攝鬼術？”

“對！就是那個術！用了那個術小北就不會變成惡鬼，就是傳說中被圈養的鬼，我會好好保護她的，我們用那個術不行嗎？”

“可是捉鬼師不用那個術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我怕……”

“怕什么，jiejie，只不過他們神家祖先不讓用而已，我們郁家和他們家早就分道揚鑣，不聯系好久了，還擔心這個干什么？”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一旦使用了那個術，小北的鬼命便會和你的壽命連在一起，她這輩子都要以鬼的身份活在這世上，她……會愿意嗎？”

郁彌曄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誰會愿意這輩子幾十年都以鬼的身份活在這世上？以后存在感什么的以后就真的不存在了。郁彌曄耷拉著腦袋，沒有勇氣轉過頭去問小北的想法，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自己的想法難道就是小北的想法嗎？

“我愿意！”

郁彌曄猛地抬起頭便看到慕弈北沖到他們面前，她揚著頭，長發下燒焦的臉顯在她們眼前。

“真的嗎？”郁彌曄幾乎激動的要跳起來。

“真的。以鬼的身份活下去算什么？我們不是還約好了下輩子還做姐妹的嗎？如果我魂飛魄散了，留你一個人怎么半？”

“嗯！”郁彌曄拉著她的手，真真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好吧……不過，施術的捉鬼師和鬼可能都要吃點苦?！?/br>
郁彌曄搖搖頭，“怕什么！”又轉過頭問：“小北，你怕嗎？”

慕弈北猛地搖搖頭，臉上堅毅的表情轉瞬又變得痛苦起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我……”慕弈北抽噎著又要掉下血淚來。

“小北，別說了，我們回家吧，好不好？”郁彌曄幫她擦去了眼角的血淚，凝視著她那張被燒得駭人的臉，“放心，小北，我這輩子都會保護你的?！?/br>
慕弈北點了點頭，心中想的卻是，彌曄，既然恩情報答不了，我就做你圈養的鬼吧，我會保護你，以鬼的身份。

那個法術是郁彌曄當晚就學會的。她對著泛黃的書籍，一遍一遍地念著咒語，一條一條地默記注意事項，郁彌昆在旁邊嘆了口氣，就這樣吧，我們與神家本就不一樣的。

郁彌曄口中念了咒語，將右手食指劃開，鮮血冒出，她讓小北閉上眼睛，她抓著小北枯瘦的胳膊，在上面畫了那個符號。像“山”字又像叉子。

小北頓時感到一陣燒灼感，就像用火在燙她的皮膚般，不由得肌rou一緊。

“別怕，小北，馬上就好了?！庇魪洉弦е?，盡力不表現出痛苦的樣子。但最為一個捉鬼師都知道，如果皮膚破裂碰上鬼怪的身體，那疼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再加上這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