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

    謝唯想起過去的時光，那幾年學計算機的越來越多，他那年純計算機專業的就業形勢一般，教授建議他繼續深造讀研，以后留校。所以，他從大三下半學期起就跟著教授的小組做課題。組里幾個人一塊，有定期的“工資”經費，但實際能分到每個人頭上的也就600塊。

    大四時，他一邊校內課題，一邊在校外公司半實習狀態。

    說實話，他那時所有的收入也許還沒辛宜的零食錢多。以致于后來辛爸爸給他使上軟刀子的時候，他才清晰意識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

    被傷自尊的憤怒和無力，讓他一度茫然失措。

    謝唯說得風輕云淡，辛宜心里卻難受得不行。

    眼淚水溜出了眼睛，她一個不小心沒擋住，一下子落進他的脖子。

    突然的濕熱，他轉頭，急了，“怎么了？”

    辛宜不肯看他，她別過頭，腦袋徹底埋進自己的手臂。

    “怎么跟孩子似的，哭成這樣？”謝唯故作輕松的哄她。

    辛宜吸了吸鼻子：“我沒哭?！彼齽e扭的說。

    謝唯笑：“那我脖子里濕漉漉的是什么？”

    她微微一怔，撩起袖子，湊到他脖子里擦干凈，“是眼淚自己要下來的，不關我的事?！?/br>
    謝唯：“……”

    *

    舒楊下班后，開車去了徐家匯，今晚是他們班的同學聚會。

    大學畢業后，班里的同學回老家的回老家，留上海的也分散在各個區，很難得才能聚上一次。

    她到的時候，一大半的同學都來了。

    當年40個同學，到畢業的時候，實際上只剩下31個。有的中途轉校，有的出國交流，也有像辛宜那樣的。

    班長是個老好人，見到舒楊很熱情，“快來快來，你們女生兩桌，隨便坐?！?/br>
    今晚一共訂了三桌。

    能來的都來了。

    舒楊笑著說“好”，目光一轉，同一道視線撞上。

    她抿了抿唇，迅速偏過頭，找位子坐下。

    心里“噗通噗通”跳。

    她又想起了辛宜。

    “舒楊，你喝什么？”同桌的同學問。

    舒楊看了看，不等她答話，眼前陡然出現一只手。

    手里是杯橙汁。

    只見那杯橙汁被擱到她跟前，含笑的嗓音緊跟著落在耳邊，“嘿，你不會真的要為了辛宜，這輩子都不打算理我了吧？”

    舒楊繃著的弦忽的松了。

    ☆、第三十六章

    舒楊看向范亞婷, 忽然笑了笑。

    當初讀書的時候, 范亞婷就比她們精致。每次在寢室里, 她們還在賴床，只有她，再早的課都要在臉上抹個幾層才罷休。

    如今, 她一頭大波浪，恰到好處的妝容, 哪怕穿著正裝也是風情萬種, 更勝從前。

    舒楊移開目光, 她們中，沒變的只有辛宜。

    同桌的同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塊, 見她們有話說，也都知趣的自己聊自己的。

    “我看了謝唯的節目?！狈秮嗘脛e過頭，語氣很淡。

    話里含著清淺的笑意。

    很難想象，她就是當初那個在辛家父母面前“無意中”說漏了辛宜戀情的人。

    舒楊靜靜的看著她：“嗯?！?/br>
    沒有多說。

    范亞婷等了半天, 就等來這么一個字, 她不可思議的重新看回去, 正正好對上舒楊的眼睛。

    一如從前, 平靜得無波無瀾。

    又好似洞悉了一切。

    范亞婷自覺沒趣，悻悻的低下頭。

    “其實我們都知道, 即便沒有我, 他們也未必能長久?！卑肷?，她感嘆一句。

    舒楊擰起眉。

    范亞婷自顧自的：“現在這樣也挺好?！?/br>
    大學四年，辛宜走后, 舒楊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她知道舒楊這個老好人是看不過去，也生她自己的氣。

    這么想著，范亞婷重新揚起笑，她拍了拍舒楊的肩膀，“都多少年了，不都過去了?！?/br>
    舒楊看向肩膀上的手，她伸手輕輕捏住，挪開了，“不管他們能不能長久，至少如果不是因為你，也許他們不會這樣?！?/br>
    她繞回了最先的話題。

    范亞婷一愣，隨即，莞爾。

    她一笑，精致的眉眼柔和下來，顯出了幾分過去讀書時的純真。

    “可他們還是在一起了啊，還有了壹維?！?/br>
    舒楊看著她，目光復雜，“你還喜歡謝唯？”

    范亞婷突然沉默，歪頭一笑，“喜歡啊?！?/br>
    舒楊眼皮跳了跳：“你……”

    “我怎么了？”范亞婷接得很快，“畢竟是我年少無知時候的男神，就不許我喜歡了是嗎？”

    兩個人眼睛對著眼睛，互相瞪著。

    又同時“噗嗤”笑開了。

    當年范亞婷跟舒楊和辛宜一個寢室，她喜歡謝唯的事被舒楊發現，舒楊選擇了沉默。沒想到，范亞婷后來卻在辛家爸媽面前耍了個小心眼。

    舒楊知道后，追悔莫及。

    兩個人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連吵架都沒有。

    舒楊拿起面前的橙汁喝了幾口，范亞婷的視線追著她的動作，唇角的弧度漸深。

    “聽說你一直在壹維工作?！狈秮嗘貌还芩夭换卮?，依然很自我的，“當年的事，就當我對不起辛宜吧?！?/br>
    舒楊深深看了她一眼。

    范亞婷很平靜：“過兩天我就要調去新加坡工作，下次見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如果可以?！彼坪跤行┆q豫，“如果可以，你幫我跟辛宜說一聲對不起?！?/br>
    她聲音艱澀，到底是帶著些許悵然。

    舒楊搖頭：“要說你自己去說，我不做傳聲筒?！?/br>
    范亞婷瞪她一眼，賭氣的偏過頭去。

    片刻的沉默，范亞婷又笑了，“有些事真的不得不說，該在一起的怎么都會遇上?！彼洁炝艘痪?。

    舒楊聞言，微挑眉，不置可否。

    *

    辛辰放圣誕假的當天，辛年親自去接。

    辛辰讀的國際學校，十二月初開始就是圣誕假。辛年對女兒的管教并不嚴厲，假期時間的安排向來隨她自己。

    等辛年停好車，遠遠看到女兒正跟人說話。

    嘴里還含了個棒棒糖。

    辛年蹙眉。

    “小叔，下次我想換個可樂味的?！?/br>
    “好，下次小叔給你買?！?/br>
    “小叔，你是不是要留在上海，不回老家了？”

    邵誠瀚糾結，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叔，那你下次什么時候來看我？”辛辰撅著嘴，聲音軟軟的。

    這一刻，她才真的像個小朋友。

    辛年腳步一頓，認出背對著她的人。她垂眸，掩住了眼底的復雜。

    她沒想到辛辰會這么喜歡邵誠瀚。

    大概還是因為缺少父愛。

    眼尖的辛辰瞧見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