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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謝宇翻回扉頁,編劇“歐陽曜”。對這個姓氏他有些既視感,稍作回想,記起齊諧曾經提過,歸心堂有個搞理論研究的歐陽教授。順著這條幾乎難以成立的線索,謝宇急追而去……歐陽硯,年近八旬,歐陽曜編劇的姨母。坐在掉了漆的書桌前,她摘下老花鏡,兩條眼鏡腿被一根長繩掛在胸前。微駝地站起來,歐陽教授前后拽了拽淡黃色針織衫,一邊招呼謝宇坐下,一邊蹣跚著腳步給他倒上一杯熱茶。謝宇趕緊雙手接過,卻發現茶杯沒洗干凈,杯口留著一小塊干掉的茶漬,出于禮貌,他沒有吱聲,默默用拇指擦了擦,調轉方向喝了一口。“你的事我聽齊諧說了?!睔W陽硯慢慢坐回藤椅里,“不知你這次來,是想問些什么?”微停一下,謝宇直視著她,鄭重地說:“歐陽教授,我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br>☆、缸中之腦歐陽硯笑了,那笑容似乎在說,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這么問確實有些唐突?!敝x宇解釋道,“本體問題先哲談論的幾千年,至今也沒有一個結果,可是我很想知道,對于您而言,這個世界意味著什么。您應該聽說過中科院柳教授的那些實驗,其中有些實驗也是以您的‘甕孔達模型’為基礎,我想知道,您是基于什么提出了甕孔達理論?!?/br>歐陽硯右手提起老花鏡腿,卻沒有戴上,左手在書桌上翻了翻,緩緩道:“要說這人哪,總有個追根究底的毛病,見識過世上的怪現象,就喜歡給它們找一個本質。有人說,那是妖魔鬼怪,有人說那是幻覺,是心理作祟,也有人說那是磁場或者暗物質??晌艺J為,這些都是,又都不是,它們都是甕孔達一種表現形式。就像以前流行的那種塑料3D畫,從一邊看是一個樣子,從另一邊看又是另一個樣子,而畫本身是極其復雜的,是幾種樣子的疊加態?!?/br>謝宇認可地點點頭,聽她繼續說下去。歐陽硯慢慢掀開一本反扣在桌上的書:“這個理論解構了有神論和無神論的概念,認為神也是甕孔達的一種表現形式:當我們賦世界以人格,它便以‘人’的面貌展現給我們,這個‘人’也就是神。神是超越邏輯存在的,如同那個著名的悖論,上帝能不能創造一顆自己無法舉起的石頭。答案不是能,也不是不能,而是能與不能的疊加態。這種狀態以我們的大腦無法理解,因為人類太渺小,太低維,無法超越邏輯去思考事物,對于人而言,1就是1,2就是2,1加1永遠等于2,對于甕孔達而言卻遠非如此?!?/br>謝宇按耐住急迫,終于問出那個問題:“是不是對于人而言,生即是生、死即是死,人死永遠不能復生,對于甕孔達而言也遠非如此?”“也許吧?!睔W陽硯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萬分之一的可能,卻霎時點燃了希望,謝宇流露出鮮有的激動,不自覺攥緊了椅子的把手:“歐陽教授,假如我想讓一個人復活,我應該怎么做!”“這幾乎不可能?!睔W陽硯神情平靜,攏了攏鬢角的白發,“不過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我們還是將甕孔達比喻為神吧,比喻讓人更容易理解。神作為世界的根基,可以想見它有一個基本原則,就是維持宇宙的運轉,將事物控制在可持續的軌道上,不至于分崩離析。這里的維持針對于兩點,一是維持世界體系,二是維持價值體系,當神認為,有些事違背了它構筑的‘物理’、或有悖它設想的‘倫理’,它就會進行修正,好讓事物重新回到軌道上來。不過你要記住,這里的修正也是一種比喻,真正發生的事,我們作為人類,永遠無法知道?!?/br>謝宇的大腦飛速運轉,雙眼放光道:“換句話說,如果現在發生了一些事,導致物理體系或倫理體系潰散,甕孔達就會重新運算?‘神’就會改寫歷史?”歐陽硯笑著搖搖頭,又低眉一瞧:“哦……原來在這兒?!?/br>謝宇見她伸出手,捏起了桌上一塊眼鏡布。“你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吧……”歐陽硯抖開絨布,慢慢擦拭著老花鏡,“有些東西開始怎么也看不見,后來又在很顯眼的地方找到了?”“有過?!敝x宇不明就里。“那便是甕孔達所做的一種細微修正?!睔W陽硯將老花鏡戴回去,從鏡片上方看著他,“甕孔達不會勞師動眾地改寫歷史,它悄無聲息,我們甚至無法察覺異樣。到最后,所有事情都會自然地轉換,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而一切又都不同了?!?/br>辭別歐陽教授,謝宇連午飯都沒吃,徑直折去了歸心堂的醫研所。推開十二樓的病房,他本想直切正題,卻見齊老板靠在床頭,臉色很不好。另一邊的丁隸從他進屋起就沒閑著,收拾掉桌板上的飯碗,又是給齊諧披毯子又是沖熱水袋。“你病了?”謝宇問。“剛死過一回?!饼R諧的回答讓他立刻精神起來。簡單了解事情的經過,他對持云閣的陰謀完全失去興趣,只揪著復活這一點不放。“你有沒有辦法讓死者活過來?”謝宇十分急切,語氣近乎逼問。齊諧抱著熱水袋搖搖頭。“那你是怎么復活的?”“這讓我如何形容……”齊諧無奈道,“就像沉入了一個夢境,我心里想著要醒過來,便漸漸醒了?!?/br>謝宇不滿這個答案:“你再具體一點?!?/br>“具體不了?!饼R諧也沒辦法,“對我而言這自然如同呼吸,倘若別人問你怎么呼吸,你能更‘具體’地描述嗎?”謝宇一時無言。齊諧提起桌板上的水壺,給他添了一杯熱茶:“謝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人死不能復生……”“不?!敝x宇當即打斷他,斬釘截鐵道,“既然你可以復活,蕭以清一定也可以!”齊諧緩緩道:“我并不是人?!?/br>謝宇不為所動:“如果丁醫生死了你還會說這種話嗎?!?/br>齊諧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那你打算怎么做?!?/br>“我必須扭轉某種邏輯?!敝x宇盯著他,握著茶杯的五指暗自收緊,“理性是人類給自己制定的原則,相對于蒙昧的原始范式和古代范式,它能更有效地理解世界。然而當理性不斷膨脹,達到一個頂點,所有東西都被框住之后,它也就成了一種阻礙,成了一葉障目的教條。這時如果想繼續往前走,就得從‘不合理’的現象入手?!蜷_真相之門的鑰匙不在邏輯之中,而在那些‘反邏輯’的片段里!”齊諧思考片刻,未置可否。“現在衛遠揚在做什么?”謝宇突然問。齊諧閉一下眼睛:“在警局開會?!?/br>“老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