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吧你也別想得太嚴重，也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笨磳Ψ經]反應，又勸道，“其實記不清吧也正常，我也經常這樣，前天我看到手機里一個名字，上個月還有跟他的通話記錄呢，這個月就想不起來是誰了?！?/br>
聽到這句話，謝宇靈光一閃：“那個人是不是姓齊？”

“你怎么又知道！”

“果然?！敝x宇瞬間恢復了平常的眼神，“事情有進展，你跟我來?！?/br>
八層，剛出樓梯間，二人再次撞上鄰桌那一男一女。這回謝宇卻毫不在意，停也沒停刷了房卡，當著他們的面和衛遠揚推門進去。

☆、試探

站在8013的玄關，衛遠揚看傻了眼。

五星級標配的套房異常寬敞，中央一只大桌子架著三臺顯示屏，電線捆得整齊鋪在地上。旁邊兩只柜子，大柜子是書，各種推理、文史哲名著、自然科學雜志分門別類；小柜子是檔案夾，按照時間排序分毫不亂。柜子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張軟木板，三米寬，釘滿照片報紙便簽條，打印出的網頁截圖拿紅筆圈著記號。

“你這是FBI駐蕪湖路街道辦事處？”望著這偵探一般的場景，衛遠揚立刻忘了自己才是警察。

“對?！敝x宇從臥室搬出一摞文件，嘩地鋪在桌上，“這是關于歸心堂的調查記錄?！?/br>
衛遠揚拿起最上面一份，扉頁印著歸心堂的企業LOGO。

“能看出來畫的是什么嗎?！敝x宇順口一問。

衛遠揚盯著那個線條卷成一團的軸對稱圖案：“包菜？”

“算了?！敝x宇抽回來，換了一份文件遞給他。

衛遠揚翻開，看完，合上：“還好?！?/br>
“什么還好?！敝x宇沒聽懂。

“還好我跟你沒有過節?！狈駝t肯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衛遠揚咽回后半句。

“過清明節嗎?！敝x宇推了推眼鏡，“言歸正傳，你對這些有什么看法?！?/br>
“你讓我緩緩?！毙l遠揚拉了一只凳子坐下，放低了聲音，“其實我最近也走訪了一些靜坊老學員，聽他們說著歸心堂的事，總覺得它有點像……”

“邪教組織?！敝x宇毫不避諱，“的確，它在某些方面十分符合邪教的特征。以心靈培訓發展學員，控制思想和行為，神化授課導師，尤其是法人荀某?！?/br>
“這存在一個問題?！毙l遠揚質疑，“歸心堂那么大個公司，如果是邪教早被有關部門查個底朝天了，但事實上它連一點□□都沒曝過?！?/br>
“有兩種可能?！敝x宇分析道，“一，我們誤會它了，那些案例只是不具代表性的個案，是龐大學員基數里可允許的極端存在；二?！?/br>
“它上頭有人?！毙l遠揚指著天花板。

“接下來是這邊?！敝x宇鋪開一堆稿紙，孫太太和李主任的照片滑了出來，“前不久我向這兩個人推薦了歸心靜坊，根據他們反饋的情況，整理了‘亥子印’和‘木四沓巴’兩次事件的前后經過，其中最讓我在意的，是那個叫齊諧的新老板?！?/br>
衛遠揚翻開手機號碼簿：“你說他會不會和這個‘老齊’有關？”

謝宇不答，從抽屜翻出一張備份的通訊錄，上面果然查到同樣一串數字，并標注著一個“齊”字。

“這是個座機號，我叫人幫忙查一下地址和通話記錄?！毙l遠揚撥回刑警隊說明情況，等同事消息。

“我現在有一個推測?！敝x宇敲了敲紅筆圈出的齊諧二字，“這個人曾經和我們有過一定程度的接觸，但是就在上個月，由于某種原因，我們失去了這一部分記憶?！?/br>
“很有可能，結合你說的那兩個案件，包括那女助理的催眠能力，還有魅。在這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面前，失去個把記憶根本不算什么?！毙l遠揚話剛出口，突然靈機一動，“難道說你那怪毛病也跟這個有關？”

謝宇聞言，不自覺看了看左手：系列的突破，未婚妻的悔婚，異手癥，丟失的記憶……

“兩年前?！毙l遠揚說出一個時間點。

謝宇心中警覺，以為對方察覺了什么，卻見他看著手機：“同事查到這個號碼和我們最早的通話記錄都是在兩年前?！?/br>
“看來真是這樣?！敝x宇解決了一個疑惑，連帶出更多的疑團，像牽住了毛衣的線頭越扯越長。

而他知道，剝去所有疑團之后那□□裸，就是真相。

座機號碼所在地，北陵路137號。

謝宇和衛遠揚沒有貿然上樓敲門，先跟鄰近的店鋪打探了一下，得到的說法并不一致，有人說那屋子住著一個老頭，□□十歲，有人說住著剛結婚的小兩口，有人說是個退了休的大姐，更多人搖搖頭，表示根本沒在意過。

“難道這姓齊的會變魔術？”衛遠揚糊涂了。

“更有可能是他修改了眾人的記憶，為了把自己隱藏起來?！敝x宇指了指一間飯店，話外有話地問，“時間差不多了，要不要吃個晚飯?！?/br>
“行啊?！毙l遠揚前后看看，那飯店位于137號正對面，是個不錯的監視點。

隨意點了兩個菜，二人選了個視線最好的位置坐下來，墻角電視播放著當地的新聞節目，一個記者正在報道某高校學生跳樓自殺的事件。

謝宇無心去管，側身望了望那架幽暗的樓梯。

“我一個人盯著就行了?！毙l遠揚坐在對面，“兩個人都看太顯眼?！?/br>
“看來你在刑警隊有所進步?！敝x宇轉回身去。

“啥叫在刑警隊有進步?！毙l遠揚伸出二指戳了戳，“我這雙眼睛可是瞄違章練出來的，只要是晴天，甭管那車漂的多快，兩百米內的號牌都能看清！”

“是嗎?！敝x宇提起水壺涮了涮碗筷，“剛才門口走過去的人穿什么衣服?！?/br>
衛遠揚一愣，不好意思地呃一聲：“我光注意對面了，沒在意別的?！?/br>
謝宇甩了甩筷子上的水：“走過去一個女人，二十來歲，穿一件軍綠色夾克?！?/br>
“你咋知道！”衛遠揚回頭一看，原來對面墻上裝了一面鏡子，外面的情形映得一清二楚，包括137號那架幽窄的樓梯，以及那個上樓梯的男人。

“那個人是——！”衛遠揚低呼。

“老板，不吃了，打包?！敝x宇掏出一張百元拍在桌上。

人與人達成協作需要多久，這個數據很難統計，如果能列出計算公式，至少也涉及十個以上的變量。

其中最重要的或許只有一點：行動目標的一致性。

奇事，怪物，消失的記憶，姓齊的人。

“歸心靜坊……他在那兒……”丁隸喃喃，恨不能第一時間沖去找人，只能靠理智按捺住這個莽撞的念頭。

謝宇看出一些端倪：“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他不在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