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掃雪，邊掃邊咳嗽，跟吊嗓子似的把喬何從夢中嚇醒，他哥正端著熱茶坐在桌邊看新來的報紙，見他起床就把茶遞過去：“喝吧，嘴唇都干了，以后可不能整夜烤著火睡了?！?/br>
“不烤火你會冷的?！眴毯谓舆^茶囫圇咽下，見楊羽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便重新翻了一件裹上，“哥，你喜歡我的衣服？”

“我的厚衣服都在蘇家，懶得拿?！睏钣鹜屏送蒲坨R，忽然輕輕笑起來，“不樂意我穿你的衣服？”

“樂意，怎么不樂意？”喬何邊跳邊穿褲子，“巴不得你內外全穿我的才好?！?/br>
楊羽把報紙放下，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br>
德叔在外面咳嗽得更大聲了。

“怎么了這是？”喬何穿好衣服，趴在窗戶縫上往外瞧，“德叔一晚上就病成這樣了？”

楊羽沒好氣地把報紙砸在他后腦勺上：“以為咱們還在床上呢?！?/br>
“我也想??！”喬何自顧自地嘀咕，“你哪兒讓我碰……”

楊羽聞言冷哼著作勢要翻臉，喬何腳底抹油，躥到屋外向德叔問好，結果又被德叔拿掃帚趕回臥室，灰頭土臉地坐在了他哥身邊。

“快準備準備，等會出門去米鋪?！睏钣鹬匦履没貓蠹埣毤毜乜?。

喬何連忙換上軍裝，蹬著長靴在屋里來回踱步：“哥，我看著精神嗎？”

楊羽走過去站在他身后瞧了半晌，伸手撫平了幾道褶子，繼而滿意地點頭：“這樣穿才像樣?！?/br>
喬何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抱著他哥跑出門，趁著德叔沒反應過來直接溜到了公館門口。

“哥，開車去吧?！眴毯瓮中墓丝跉?，拿袖子拂去車門上的積雪，“騎馬太招搖，這個天還容易跌倒?！?/br>
“不等德叔了？”楊羽鉆進車廂打了個寒顫。

“不等了，今天就是去米鋪而已，沒必要帶那么多人?！眴毯挝罩较虮P對他哥笑了笑，“再說了，德叔肯定管著咱們?！?/br>
楊羽聽了這話靠在椅背上笑起來：“把那些心思收一收，丟人！”

“哥，你明明說過是自己勾我上床的啊……”喬何不甚服氣地踩油門，邊開車邊嘀咕，“怎么就成我丟人了?！?/br>
楊羽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把喬何疼得嗷嗷直叫才收手。

喬何黑著臉開到米鋪門前，店老板搬著張躺椅趁著正午還有些光，正披著毯子曬太陽。

“喂！”喬何走過去抬腿對著躺椅就是一腳。

楊羽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身后，按住嚇醒的米鋪老板的肩：“打攪了?！?/br>
“楊……楊先生啊……”米鋪老板攥著毛毯心有余悸地望著喬何，“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拿來?！睏钣鸹仡^瞪著喬何沒好氣地催促。

喬何從懷里掏出蘇一洪寫的紙條，遞到他哥手里時，偷偷用手指撓了撓楊羽的掌心。

“這是蘇老爺的意思?！睏钣鸪榱耸?，轉身把紙條遞給米鋪老板，“您看看?！?/br>
米鋪老板連忙借著日光瞇起眼睛瞧，光這般看還不夠，又拿著小小的放大鏡對著紙讀。喬何看不慣他這般謹慎的模樣，陰陽怪氣地笑：“我會拿假的糊弄你？”

楊羽不著痕跡地蹙眉，覺得喬何在外人面前舉手投足間老帶著點痞氣，看著心里不舒服，又不好直接指出來，就盯著這人，看他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踢米鋪老板的躺椅。

“喬爺，您心里不痛快我也沒法子?！泵卒伬习蹇迒手樛鶙钣鹕砗蠖?，“除了蘇老爺，沒人知道糧在哪兒，不信您問楊先生，我在雁城這么多年，從不干缺斤短兩的事兒，更別提發戰爭財這一茬，我哪有膽量干??！”

“喬何?！睏钣鹫驹趩毯紊砬把鲱^與他對視，“你做什么？”

喬何張了張嘴，看口型是想喚一聲“哥”，但及時忍住了，就抬腿往鋪子門口走：“得，我等著，看你去哪兒給我弄米?！?/br>
楊羽拍了拍老板的肩，搖頭示意他別再說話，自己把喬何拉到車里，翹著二郎腿坐在后排冷哼：“怎么回事？”

喬何憋悶地摘了帽子遮住臉：“心里憋屈?！?/br>
楊羽脫了鞋，拿腳踩喬何的腿根，陰陽怪氣地嘲弄道：“喲，喬爺，您什么時候也學著往不相干的人身上撒氣了？”

“哥！”喬何忽然扔了帽子，眼里彌漫著血絲，“我手里的兵還沒有過冬的糧食，蘇一洪雖說給了我紙條，可現在連粒米都看不著，你讓我怎么心平氣和地去和米鋪的老板說話？”

“可人家也是無辜的?！睏钣饑@了口氣，坐在喬何腿上摸他的臉，“聽哥哥的，再忍一忍?！?/br>
喬何聞言按著他哥的后頸囫圇吻了一通，再頹然戴上帽子嘀咕：“哥，我覺得自己特沒用?！?/br>
“你手下的人肯跟著你打仗，除了混口飯吃，還因為他們信你?！睏钣鹦牢康負u頭，捧著喬何的臉獎勵給他一個吻，“信你能給他們糧吃，更信你能帶著他們活下去?！?/br>
喬何勾了勾嘴角，把臉埋在他哥頸窩里聞，攬著楊羽的手也漸漸收緊，忽然啞著嗓子輕聲說：“我愛你?！?/br>
楊羽手一抖，繼而心臟飛速跳動起來：“你……你說什么？”

“哥，你明明聽見了?！眴毯纹^得逞地笑起來，“我感覺到你心跳加速了?！?/br>
“這種話下次不許瞎說?！睏钣鸢阉哪X袋推開，怕米鋪老板等久了會起疑心，心急火燎地往車下爬。

“我沒胡說?！眴毯胃缦萝?，低聲呢喃，“哥，你心里清楚，我是真心的?！?/br>
楊羽聞言耳尖微微發紅，趁著沒人捏了一下喬何的手指，繼而瞥見米鋪老板正和一個伙計站在門前竊竊私語。

“跟上去?！睏钣疬B忙推開喬何，催促道，“我幫你拖著米鋪的老板，你去跟蹤伙計！”

第61章

喬何略一思忖不再廢話，回頭看了楊羽一眼就跑了。

而楊羽站在原地理了理衣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到米鋪，店鋪的老板正搓著手踱步，懷里抱著個裹著毛線套的手爐凍得直哆嗦，剛好有人來買米，楊羽就靠在門邊看老板小心翼翼地從殘余的米袋里盛米，哪怕掉在地上一粒他都瞇著眼睛捻起來。

“楊先生，我讓伙計去拿米了，喬爺呢？”

“喬爺想去哪里……哪兒是我們能過問的？”楊羽不追痕跡地把顫抖的手藏在身后，反問道，“余糧不多了？”

米鋪老板嘆了口氣，把手爐扔到一旁：“蘇老爺本來該給我更多的糧食，誰想到昨日南京遭空襲的消息一傳開，今日他就派人來傳話，說這個月的先不給了?！?/br>
“他是等著逃難的人來雁城呢?！睏钣鸫瓜卵酆?，摘了眼鏡擦鏡片上的水霧，“戰爭財……呵！”

“楊先生，你再勸勸？”

“哪兒勸得了？”楊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