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當她們不符合標準時，就會被他遣走。

她開始審視自己，不知自己何時也會被周享送走。

索性吩咐菲傭騰出一間屋子，將買來的所有奢侈品都放進去，鑰匙握在自己手中。

她的手撫摸在小羊皮的鉑金包上，左右手分別戴鴿子蛋大的寶石。

只有這些東西，讓她有安全感。

再見到周享時北城已經入秋。

寇錦將雅科仕停在樓下，抱厚厚一摞書上樓。

她穿輕薄線衣，風吹起來，從衣擺灌進去。

打開門時發現客廳中周享正靠在沙發上，腿上蓋著她平日用的毯子。

手中拿一本，正看得認真。

那是寇錦最近正在讀的。

她開始成箱買書回家，除去吃飯睡覺和上課，其余時間幾乎全用在讀書上。

甚至讓菲傭請三個老師，每周輪流來教她法西俄語。

除此之外她還打算開始學習拉丁舞與手風琴。

“回來了啊?！?/br>
寇錦已盡量輕手輕腳，但還是被他發現。

她將懷中的書放到桌上，走過去蹲在他腿邊，“留下來吃飯好嗎?！?/br>
周享將書合上，“自然，這時間，你若不留我吃飯，我還要發愁去哪里吃才好?！?/br>
呵，這一番話說的多么令人舒服。

明明是他理所應得的，但偏偏被他講的像是承寇錦一個人情。

寇錦站起身來，脫去薄線衣，“我先去洗一洗。外面風那樣大，吹得人灰頭土臉?！?/br>
她哼著歌去洗手間。

說來奇怪，她見到周享竟然這樣高興。

從洗手間出來，寇錦仔細給雙手涂護手霜。

然后抱一堆黑膠到客廳，“你想不想聽一點音樂？”她耐心詢問周享?！跋矚g什么風格？”

“你手上那一盤鴛鴦調就很好?！?/br>
音樂響起，周享摘下細邊眼鏡，頭靠在沙發背上。

寇錦注意到他眼下似乎有一點烏青，胡茬也冒出來幾根。

但她識趣什么也不問。

寇錦知曉她自己的身份。

員工沒有對老板發問的權利。

她可以對菲傭發問，對司機發問，但唯獨不能對周享發問。

既不能問你為何這么久不來看我，也不能問你昨晚去了哪為何今天這樣疲憊。

兩人就這樣對坐著在客廳中閉目聽時調。

直到菲傭過來提示晚餐已經準備好。

周享同寇錦來到餐廳坐下來，同第一次吃飯時的位置一樣。

菲傭已經將寇錦交代的摩澤爾雷司令打開，雷司令獨有的礦物質風味伴隨果香散發出來。

“你嘗一嘗?！笨苠\迫不及待炫耀，“我最近喜歡這一款，你一定很少喝這種?！?/br>
周享喝一口，“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口味，很好?！?/br>
餐桌上，幾樣小菜看起來十分可口，寇錦將一道萵筍竹筍轉到周享面前。

“你喜歡吃萵筍嗎，這一道萵筍竹蓀是我想出來的搭配，你嘗一嘗，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慢慢嚼萵筍，寇錦盯著他的神情，猜測他是否喜歡這口味。

又覺得這期待太過明顯，遂拿起酒杯喝一口酒做掩飾。

“很好吃，清爽脆嫩，與竹蓀搭配也適宜?！?/br>
他在夸獎這道菜，寇錦終于放下心來。

是誰說人不會成長的。

寇錦被晾的這兩個月，已經學會如何去討好別人。

飯后，兩人重新回到沙發上。

寇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回房間，拿出一副畫來。

那是她近日閑來無事所畫的錦灰堆，是從房間一角堆放的黑膠所得靈感。

她知道周享喜愛收藏錦灰堆，所以隨手畫下來，搏他一個開心罷了。

“喏?！彼f過去，“畫得不好，你只許看，不許笑?！?/br>
周享接過去打開，用八破圖的構圖來畫黑膠，這玩法也只有她們年輕人才能想到。

“笑也不許，當真霸道?！敝芟泶蛉に?，卻把畫仔細卷好，“回頭裱起來，得好好收藏才是?！?/br>
說罷，他忽然正經起來，看著寇錦，“過來?！?/br>
周享的語氣有稍許嚴肅，寇錦聽話過去，坐在他身邊。

他兩手攤開，其中一只手臂摟住寇錦的腰。

大拇指指肚在她露出的小臂上來回摩擦，“你有沒有小字？”他忽然這樣問。

“沒有?！彼龔膩肀蝗朔Q呼都是連名帶姓，連父母亦是如此。

“那我以后叫你小錦，好不好?！彼曇艉鋈粏∠聛?。

小錦，她在心中默默念一遍，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她。

“好?！?/br>
他是老板，只要他樂意，叫什么都隨他去。

兩人就保持這個擁抱的姿勢，良久，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寇錦離他的臉那樣近，仔細打量他。

貼近看，他的眼角已經有一些皺紋，鬢角處也有幾根花白發。

寇錦不得不承認，周享確實已經老了。

雖然這張臉仍然是英俊的，但確實已經有了歲月感…

終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該回去了?！?/br>
寇錦以為他今晚會留下，他好歹該驗一驗貨。

看看這個女孩的胸脯夠不夠大，腰肢夠不夠軟，配不配得上他砸下的錢。

但看樣子周享今晚仍不打算動真格。

“我希望你留下?！笨苠\盯著他，“我認真的，我以為你今天會留下?！?/br>
她將他的手移到自己腰間。

周享輕笑一聲，“小姑娘，這樣勾引一個老人，可不算地道?！?/br>
“我再說一次，周先生，在我看來，你并不老?！?/br>
何況，他雖然已經有些年歲，但仍然有那么多錢。

并不是每一個男人老去都會變的這樣富有。

“時間還長，小錦，我不急于一時?！彼鹕?。

菲傭已從房間出來拿他的外套與包站在一旁等候。

“今晚你本該學習西語，不過不要緊，明天再補上便是?！?/br>
周享穿好外套，“你這樣聰明，又認真對待功課，很好?！?/br>
寇錦不語，她自然明白周享掌握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還沒有天真到以為周享會真正對她不聞不問。

畢竟，她是他花錢買來的。

“無事時，你盡可以多找些朋友聚一聚，年輕人需要朋友?！?/br>
寇錦搖頭，“朋友有什么用，落魄時他們并不能使我填飽肚子。周先生，你大可放心，今后你會懂得，我最大的好處是比一般女孩懂事?！?/br>
“我一早便發現了?！敝芟硇χ鴮⑺齼煽|發絲別到耳后。

周享的外套是深灰色，他似乎很喜歡灰色。

他最后抱了她一下，接著打開門走出去。

房子又靜了下來，比周享來之前還要安靜。

寇錦輕輕嘆一口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