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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要再說什么,卻已然說不出口了。他一直認為自己身負罪孽,小王氏所犯的罪過并不會因為她死了就足夠贖還,他將此攬到自己身上,覺得愧對胞弟,愧對這個家。朱征北自小便是老侯爺親自帶在身邊教導的,對自家孫兒的秉性如何不知?見他自苦若此,卻也說不出寬慰的話來,只得將他拉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站直了,往后你阿弟還有你的姐妹,都要靠著你。知道嗎?”朱征北鄭重地點了點頭,卻還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阿弟的身體真的……不能嗎?”老侯爺沉痛地扭開了臉。就連寧衡的大師父段大夫都給了明白話說長生的身體再不能如常人孩子的體魄,又怎能作假?他現在只盼著孫兒能健康長壽,其余的卻是真的沒有一點想頭了。朱征北捏緊拳頭,緊閉了陣眼睛才把紅了的眼圈逼退回去。若是可以,他恨不能以身代之。阿弟有多愛動,他是最知道的。阿弟原本可以是比他,甚至比阿爺阿爹更好的元帥,如今卻毀在這個陰詭的京城里……他如何不恨呢?但恨又怎么樣?他依舊得為皇家賣命,甚至比以前更賣命。這樣,才能保護好身在洛京的親人,給他們一份富貴安康的生活。老侯爺欣慰地看著大孫兒,捏了捏他的手臂,才放開道:“過兩日,去給你生母上柱香吧?!?/br>朱征北臉色一變,半晌才點了點頭。他并不知道朱定北知道其中內情,否則,面對朱定北時怎能有如今的親密無間?有時候悔恨,也會讓人心出現裂縫。第二日,出嫁女攜夫帶子回來給朱征北接風,兩位親姐妹也不免說起已逝的生母,見長兄面容寡淡,便也按過不提了。她們并非毫無所覺,小王氏一向健康又是何等的急癥竟會在短短幾天里就要了她的命呢?而此時看來,長兄是知道內情的,而且……錯在生母。由此,她們心中最后一點芥蒂也消失了。在這個家里,可以被容忍的罪過有許多,而那些不能被原諒的甚至要以命相抵的過錯……她們不能多想,卻必須體諒祖父祖母的處置。那日下午,朱征北在管家三叔的陪同下祭拜了小王氏,他在墳前一句話未說,待香燭燃盡,轉頭離開時也未曾回過頭。你在地獄里,可曾虔心贖罪?不過,那不要緊。因為這份罪孽,我會還。三月二十休沐這日,寧衡幾人來府上也見到了朱定北的大哥,傳說中同輩第一武將的朱征北。秦奚意外地羞澀,比面對董明和師兄時更多一分緊張,而后得了朱征北的允許,兩人在鎮北侯府的演武場上實打實地過了招。秦奚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他手下走過十招,頓時喜得不能自己。朱定北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地道出真相:“我阿兄連一分力都沒出。就你這個小身板,還沒挨到他的邊兒呢早不知道被剁成幾塊了?!?/br>秦奚頭皮炸開,而后又勉強鎮定下來,憤憤地瞪了朱定北一眼。朱征北哈哈大笑,捏著胞弟的臉,道:“長生說的對?!?/br>幾人:“……”這副驕傲的模樣是怎么回事?難道長生剛才除了諷刺人還說了什么不成?朱定北昂了昂頭,又給幾個小輩拿了見面禮。他從邊塞帶回來的東西不多,幾人倒也不覺得寒酸,萬分感謝地收下了。待幾人走了,朱征北才對胞弟道:“長生有這些朋友,阿兄也能放心一點了?!?/br>“沒有他們,你阿弟我也能讓你放心?!?/br>朱定北可一點沒覺著該有誰的功勞。朱征北笑著撓撓他的頭,問說:“那個寧衡就是阿爺說很照顧你的那個孩子?”朱定北對此倒是一點沒否認。朱征北嘆了一聲,想到那孩子雖然一直沒吭聲,但臨走的時候對阿弟千叮嚀萬囑咐的模樣,卻比他這個當兄長的看起來都盡責。他心下感慨,雖然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卻依然沉穩可靠且會照顧人了。實在難得,就是他的身份……長信侯爺么。往后,他定會報答這份恩情。第117章心神不定朱定北受傷后養了兩個月,但還是以靜養為主,不說去國子學復學,就是平日里多走動兩步都要惹得一家老小提心吊膽。他底子里早不是十來歲的孩子,很能靜得下心,不睡的時候看些書打發時間就是。不過朱征北回京常常陪在他身邊,同他說那起鮮卑府的大漠風沙,草遼馬壯的風情,也總算讓這段時間過得不那么無趣了。這一日,朱定北醒來見他在床邊正拿著他看到一半的兵書,撐著手坐起來道:“什么時辰了,阿兄你已從外頭回來了?”“嗯,從外面回來的?!彼忸^看了看,而后才答道:“快到酉時了,你起來醒醒神,否則晚間沒胃口?!?/br>朱定北抓住要去給他拿茶水漱口的兄長,賊兮兮地笑道:“阿兄,你今日去女方家里,可瞧見我未來嫂子了?是什么模樣?”朱征北失笑:“胡說什么呢。還沒有成婚見什么面,等阿兄拜堂那日你不就知道她生的什么模樣了?自己看就是?!?/br>朱定北狠狠翻了一個白眼。“那你去女方家里,人家沒灌你喝酒么?”洛京人對女婿的第一道考驗就是酒品,每每上門都會被灌酒,若是同你客氣那才是生疏。朱征北:“喝了點?!?/br>他說喝了點,那定是喝了不少。要朱定北說,他和他阿兄的酒量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拼倒幾十個老兵油子都不再話下,他岳家當然不是對手。只可惜,自他到洛京這個破地方之后——哎,好漢不說當年勇,也罷。不過,想到他阿兄將他未來岳父一家子全喝癱在做桌子底下,自己卻游刃有余地坐在位置的場面,不由覺得好氣又好笑,想著不會真如他所想吧?這么問了,待得到朱征北肯定的回答時,朱定北不由覺得臉皮抽了抽。他阿兄肯定被親家嫌棄了吧?嫌棄了吧!朱征北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大笑地摸摸他的頭,說:“待成親了她要隨我到鮮卑去,與岳家打交道的機會少,自然要早些知道彼此的本性為好?!?/br>朱征北這一趟回來,除了代朱振梁回府探望重傷未愈的小兒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成婚。他幾年前就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