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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遇見什么人。只是到了住處,江逐水發現這里大概是從他被囚之后便沒人打掃過,也不知何一笑是個什么想法。周樂圣道:“我在外邊守著,師兄要快些?!?/br>江逐水東西不多,也沒打算帶什么,只給自己換了身齊整衣物,又進了書房,從書架后的密格里摸出一方巴掌大的匣子,正是曾借予何一笑護身的那一件。他自知在恢復修為前必得有點自保之力,才將這東西翻了出來。周樂圣本以為師兄要花上很長時間,不料對方幾乎是才進了屋,便又出來了,除了衣服換過,看不出不同。他忍不住道:“師兄您可真快?!?/br>江逐水道:“到時你同我一道走嗎?”“這就不必了,師父找不見師兄,恐怕根本沒心情理我?!?/br>出山門時,周樂圣低著頭,跟在師兄后頭。值守弟子認得江逐水,喊了聲山主,便放他出去了。仍舊是春風亭,江逐水與師弟才到,林中就有人走出來,笑道:“逐水這回想好了嗎?”洛陽君身邊是牽著他袖的阿蘿,目不轉睛盯著他二人,似是極好奇。周樂圣聽對方稱呼親密,奇道:“你們是什么關系?”洛陽君唇角含笑,手里搖著黑檀扇,風度翩翩:“他未與你說過嗎?我們是甥舅?!?/br>周樂圣表情古怪,在他二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搖搖頭:“不像?!?/br>洛陽君道:“逐水生得像他爹?!?/br>這話是江逐水現在最不想聽見的一句,卻不好明言。洛陽君心細,看出他心緒變化,道:“不說這些,時間吃緊,何一笑不知什么時候會找來,動作還是快些好?!?/br>周樂圣一聽到師父名字就發怵,也道:“對。要快些?!?/br>江逐水自然說好。臨別前,周樂圣叫住他,看了他一會兒,忽道:“我一直欠了師兄一句話?!?/br>江逐水想不到,問:“什么?”對方道:“……對不起?!?/br>洛陽君備了馬,江逐水在馬上時,還在想周師弟的話。對不起?他第一反應,是師弟騙了他什么,比如今次與洛陽君的合作是一個圈套之類。但對方說了兩個字——一直。這便說明,這事由來已久,且從未說穿過。江逐水其實感覺到師弟對他的態度有些詭異,細心體貼,程度過了甚至有些卑微。之前帶回手套時,對方曾提了一句,說若有人待一個人格外好,若不是愛他,便是心懷愧疚。當時他以為是前者,此時再想,更大可能是后者。至于這愧疚是從哪兒來的……江逐水想起從礪劍崖上回來時,對方與何一笑的對話。從那時起,他才開始懷疑師弟心里有可能一直藏了事,甚至在不知什么時候,會成為消不去的心魔。但此時不容許江逐水多想。阿蘿坐在洛陽君身前,二人同騎,江逐水則一個人。他修為不在,但不至于連馬也騎不得,這一路三人幾乎未停歇過。中途江逐水曾問:“洛陽君是如何知道我事的?”要知飛英會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將眼線撒入獄法山主峰,更不可能知道那僅有歷代山主才知曉的密道。唯一的解釋,便是對方機緣巧合得了一些線索,或有特殊的手段。想及飛英會的神通廣大,不難想象。洛陽君對他這幾乎算得質問的話語并不在意:“等到了浮玉山,我便把事告訴你。如今小輩里嫡系只剩我一個,等見了你,長老們必定會高興的?!?/br>從第一回見面起,江逐水便對他有些不放心,但卻不以為對方會害他性命,否則怎么也不會下山隨他走。此時聽了這話,想著興許到浮玉山,以前想不通的事便都能有解釋了。此番是要從北境直接往中原,必要渡過倞河。不比之前赴流波臺之會時的支流,無論水流湍急,風波險惡,都翻了一倍不止。飛英會出名的財大氣粗,洛陽君既與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手里資源很是可觀,備下一艘大船。船上舵手經驗老道,其余人也個個不是等閑。此時是深夜,黑藍天幕上有星無月,閃爍的星子像一雙雙眼睛,瞧得人心里著慌。船正往岸上靠來,江逐水道:“這可不是短時間里能準備好的?!?/br>洛陽君笑盈盈道:“你我乃是甥舅,逐水若有話可明說?!?/br>江逐水搖頭。正當此時,聽得有人喊他。轉頭一看,三丈外站著個人,玄衣星冠,俊美絕倫,正是何一笑。洛陽君比他發現的要早,一抬手,舵手見了,將船停住。按照雙方距離,若他帶著江逐水上了船,何一笑應當就趕不上了。何一笑知曉這點,不敢再往前來,也根本不多看洛陽君一眼,只望著徒弟。“你當真要離開獄法山?”江逐水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方回望他,道:“我不得不走。獄法山是我自小便待著的,是我的家,因而我會回來的。另外……師父也應當冷靜一下?!?/br>何一笑死死盯住他。雙方離得實在不近,天也暗極了,以江逐水如今的眼力,理當是看不見的,然而他卻仿佛清晰看見了那雙孔雀綠的眼睛。師父動怒時候,這雙眸子便像蛇類,陰森可怖;動情時候,又似早春草色,刺得人心上也癢癢的。然而此時,江逐水看見的,卻是陰云壓城時,天地間最后一束光。絕望。壓抑。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似跟著什么韻律跳動起來,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江逐水扭過頭,不敢再看這雙眼。洛陽君拍了拍他肩,道:“你說的對,還能回來的?!?/br>被他帶上船前,江逐水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何一笑仍站在那處,發絲一點不動,衣角也極熨帖地垂著,眼中最后的那束光,滅了。江逐水渾渾噩噩上的船,沒人打擾,一人坐著出神。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忽然醒過來,摸上自己胸口。疼。很疼。49、洛陽君的確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平常多與阿蘿待一塊兒,二人似兄妹,又似父女,有時還有點像情人。江逐水從前與他接觸不多,看得不甚仔細,此時才發現這些異處,一時滿心古怪,又不好表現出來,多一人獨處。此次航程大約需三日半,水路比之陸路,要快上許多,能節省大半時間。江逐水這回雖同洛陽君走了,二人統共見了三回,不算太熟,與其見面找話,或者看對方與阿蘿互動,不如自個去艙面吹風。他丹田被封死,幾日中仍在試探解封之法。第三日時,終于有了點線索。洛陽君平常許是知道他不習慣,也不尋他,這次卻撇下了阿蘿,主動上來與他說話。江逐水警覺仍在,在他靠近時已有察覺。“白先生?!?/br>說來他二人似乎應當是甥舅,但江逐水覺得這人出現得詭異,自小也沒見過,沒被人帶著認過親,叫不出口。自從知道了對方姓氏,平常倒好稱呼了。洛陽君在一旁站定,隨意眺望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