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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和陽光鋪的金燦燦的屋頂,好像知道要走了,所以什么都暫時放下了。她現在格外輕松,不生氣,不惱恨,就連想起羅公遠那個人渣好像都沒那么血氣上頭了。逛著逛著她又想起柳寒塘,不知走前還能不能見他一回好好道個別,不過看這樣她大約是找不到他了。又逛到了一處點心鋪子,她走上去客氣的問了句,“有栗子糕賣嗎?”店老板也客氣的笑了笑,“沒有?!?/br>她正想問哪里有,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格外熟悉的聲音,“栗子糕只有長安有,江南沒有?!?/br>這聲音讓她瞬時一個激靈,回頭朝身后望去。“哎,這位小哥說對了,只有長安有——哎?剛剛是誰在說話?”李秋元轉身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正在狐疑,眼前好像閃過什么虛影。像只動物。她福至心靈的跟了上去,知道自己見到了想見的人了。出了這條街,是幾棟老宅,宅子外面有幾棵不知名的大樹開了花,空氣里有淡淡香氣。她跟過來,四處環顧了一下,低聲道:“柳寒塘,是不是你?”模糊的虛影再次在她眼前一晃,她看見了一個油皮發亮體型修長的黃鼠狼從樹后邁了出來。“果然是你?!彼紫聛?,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我要走了,正想找你告別呢,你出來的也太巧了?!?/br>黃鼠狼變成一個虛虛的人影坐在樹下,“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才見你的?!?/br>“你可以恢復人形了嗎?”她說:“我對不起你?!?/br>他大約還在生氣,并沒有說什么沒關系,只是抬頭看她,道:“你想起自己是誰了嗎?秋元?”李秋元聽著這兩個字,心中忽然像過電了似的,“秋元?我的名字是不是?”柳寒塘笑了笑,“你還真的忘了,在你走之前,我把你忘了的自己告訴你,也不算毀了約定?!?/br>李秋元有些感動,“你知道我從什么地方來是不是?”“你從很久遠的未來過來,只能在這里待四十九天,在你們那里,會喊母親mama,喊父親爸爸,我只知道這么多?!?/br>李秋元回味了一遍這句話,情緒復雜。柳寒塘忽然面色古怪的打量了她很久,皺眉道:“你都要走了,還讓這具身體懷了孕,是不是對真正的李紀宛有點不厚道……”這句話像五雷轟頂似的劈的她外焦里嫩,她面色一白,騰的一下站起來,“你說什么?”柳寒塘像是忍不住了,搖頭輕嗤,“我知你與那梵修成親以來極是恩愛,從沒避諱過懷孕這件事,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會和你一起出現在江南?!?/br>他說的是梵修,但李秋元滿腦子卻是那天在寒潭池邊發生的事情,又恨又怒,氣血攻心,其實她早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可她為什么沒有早一點想到?“兩次把仇人當愛人的,天下也就你獨一份了?!彼粗溃骸八^微之術,所以一直以來我不敢靠近你,只能在湖邊隱藏起來。但他害我如此,我不可能這樣放過他的,所以我跟來了江南?!?/br>頓了頓,補充道:“你懂我的意思了么?梵修就是羅公遠?!?/br>她氣的吐血,“你不許再說了……”頓了頓,指著他的臉道:“梵修和羅公遠不可能是一個人,他們的性子完全不一樣,對我更不一樣?!?/br>“仔細想想,我就不信你一點端倪都發現不了,”他扶著她說:“知道他為什么可以每天給你帶栗子糕嗎?”他微微冷笑,“因為他白天在長安,傍晚到江南?!?/br>李秋元嘴唇發白,她轉身跑進了街巷,無頭蒼蠅似的尋找醫館和藥鋪。她沒有什么偉大的母性光輝,如果肚子里真揣了那個人渣的崽,她一定立刻打了他!立刻!柳寒塘在身后輕聲嘆息,“如果還是不信,你不妨親自試探一次吧?!?/br>第121章長長的街上熙熙攘攘,但她卻好像耳鳴似的,什么也聽不見,亂哄哄的。柳寒塘說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其實仔細想想,確實是有很多端倪可以窺見的。比如他新婚夜里喊的那聲宛宛,比如他在寒潭邊強迫她后幫她挽的發,又比如他不讓她觸碰他胸口上的那片紅色還有他冰冷的身體……她越想越覺得胸悶氣短,扯住一個路人問哪里有醫館。路人是個年齡稍大些的老漢,見她面紅耳赤,呼吸急促,連忙給她指了方向,道:“往前一直走,到岔路口右轉就是?!鳖D了頓,見她步履不穩,又問:“小娘子,要不要我送送你???”李秋元沒應,充耳不聞的往前走,她感覺一口血哽在喉嚨里,萬分艱難的支撐到了醫館之后終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旁邊是個五六十歲的醫者在給另一個病人開方子,見她醒了后抬頭看了一眼,囑咐道:“這位小娘子以后可得留心控制自己的情緒,你方才氣血攻心,險些暈在大街上?!鳖D了頓,拿出了已經配好的藥放在她跟前,“不是什么大事,喝幾服藥就好了?!?/br>李秋元看了看床邊那幾服藥,抱有一絲僥幸道:“您能再幫我看看我是否有孕在身么?”醫者頭也不抬道:“我剛剛已經診過脈了,并沒有號到喜脈?!?/br>“就是說我沒有懷孕?”醫者沉默了會兒道:“也不一定,夫妻剛剛同房幾天的情況下肯定是診不出來的,還要再過一陣子才行?!?/br>李秋元想了想道:“那您能再給我開一副墮胎的藥么?”醫者開方子的筆一頓,有些吃驚的抬頭打量她,道:“我見過青樓的女子自己過來討打胎藥的,也見過當家主母給家里的妾室討打胎藥的,看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兒,怎么如此想不開?這可傷身的很啊?!?/br>李秋元苦笑,“如果真有了,這個孩子我是萬萬不會生的。您今天若不把藥開給我,來日這孩子在肚子里長大再墮掉,很可能就是一尸兩命了?!?/br>醫者遲疑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再說誰家沒點不能為外人道的秘辛,只好開了服藥給了她。李秋元拿到了藥,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快中午了。他大概已經快到翡翠湖了罷。家里此時應該是沒人的,她把藥藏進袖子里,然后雇了輛馬車,快馬加鞭的往回趕。馬車一路跑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地方。湖邊的宅子靜靜立在風里,門前掛著兩個飄零的紙糊燈籠。難為他還能在江南找到這么一個宅子和她成婚。她從來不覺得他會對她動心,大約他已經在身體上折磨夠了她,現在想換另一種心理上的方式看著她痛苦。否則怎么可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