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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文諾伸出手去,卻在看清那人的臉時呆住了:是可續。一個完全陌生的可續,神色冷漠而兇狠:“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不、不是我?。?!”被自己的驚叫聲從噩夢中驚醒,文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濕透了衣衫。舉目四望,才發現自己仍然呆在狹小的囚室中。天已經亮了,金色的日光從高處的氣窗透了進來。傳來當啷啷的響聲,有人在開鐵門上的鎖。是獄警:“文諾,有人來看你?!?/br>獄警從外面按動開關,囚室里的日光燈亮了起來,慘白的燈光照得一切事物泛出幽幽的藍色。看清門口出現的人是誰時,文諾下意識地向后退,后背抵在了墻上,粘粘的濕意透進心底。是三叔。他的臉上帶著猶疑和不快,與剛得知可續死訊時的樣子有所不同:“小諾,剛才海關的人找我去談話了?!?/br>文諾仰頭看著他,有些不解地“啊”了一聲。“你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有什么地方不對了。文諾悄悄地在床單上揩掉手心的冷汗:“解釋什么?”三叔似乎對他所認為文諾的裝聾作啞感到憤怒,語氣有些重:“那些夾在重型機械里的槍支!足夠武裝一個集團軍的槍支!這可是你親自出面談下來的貿易合同,你會什么都不知道?難道對方公司會這么好心,把這些價值數百萬美元的東西白白送給你?”文諾搖頭,一滴汗水從發梢滴落:“我真的不知道?!?/br>三叔俯下身子,緊盯著文諾的眼睛,似乎想要在里面找到什么:“不知道的人是我?,F在,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諾?小小年紀,你所擁有的財富已經是絕大多數人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天文數字,這還不夠滿足你的欲望嗎?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第46章第四十六章他每說一句,文諾就搖一下頭,眼神里的絕望就加深一分。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成深沒有出現,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個。如果連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三叔也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相信自己的無辜?“你殺了我吧!”突然爆發的聲音將三叔震得呆住了,竟然任憑文諾攥住他的雙肩亂晃,“既然你認為是我殺了可續,那就殺了我給他報仇好了,殺了我吧、殺了我吧……”直到那孩子失去力氣整個人跪倒癱軟在他腳旁,三叔還沒反應過來。而守在囚室外的吳鳴已經率隊員沖了進來。以為嫌犯要對探視者不利,隊員們七手八腳把他們分開,其他人在查看三叔有沒有受傷,吳鳴則制住文諾雙腕將其壓在地上,探手到腰后去拿手銬。然而他的動作做了一半就停滯了。那雙黑得泛藍的眼睛毫無生氣地注視著天花板,連眨都不眨一下,要說那是一雙死人的眼睛,也會有人相信。“喂,你沒事吧?”吳鳴把手指伸到文諾鼻端下,明知這行為是過慮,卻不由自主想這樣做。三叔終于恢復了語言能力:“我只是說你不該牽進走私越貨那種泥潭而已,你這是干什么?我有說是你殺了可續嗎?”提到兒子的名字,他的眼里也泛出了淚光,“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愿意看著你毀了自己,你明不明白?”石雕般失神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下,隱隱有淚光閃動,卻被文諾硬壓了下去:“我沒殺他、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吳鳴已經將那個微微顫抖的身體攬進了懷中。這樣的堅強,卻又這樣的容易受傷。把所有傷痛強忍下來,要怎樣堅定的意志才能做到?而承受這些的,只不過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大孩子而已。已經模糊的記憶里,有個倔強的小男孩,沖著所有大人喊著:“沒有爸爸又怎樣,我能治好我mama的??!”雖然那個支撐著吳鳴向上再向上、在所有領域都努力要做到第一的人已經永遠離開,這一刻,吳鳴卻無法抑制地懷念著那個蒼白而溫柔的笑容。我明白,我明白這種被全世界背棄、獨自挺起脊梁承擔一切的感覺。吳鳴低頭看著那蓬栗色的發絲,心底五味雜陳。“你們在干什么?發生什么事啦?”乍一聽見那聲音,吳鳴竟然有種被當場捉jian的難堪,面紅耳赤地松開手,站起身來,掩飾地咳了一聲:“沒什么,三叔和他之間,好像發生點誤會?!?/br>成深疑惑地走近,試探著伸出手去,文諾卻用膝蓋向后退行了一步,似乎想避開他的懷抱。他二話不說,強制性地捉住那個瘦弱的身體,逼得后者站起來,然后緊緊攬在懷中。“對不起,不管你們有什么誤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br>這話聽起來多么戲劇化,吳鳴卻知道表弟從未在人前如此表白過??磥磉@小子陷入的程度比想象的還要深。他嘆息著轉過頭,正對上一雙帶著疲憊仍然精致得令人驚嘆的大眼睛:“子皓?你怎么也來了?”子皓露出一個機械的笑容,沒有熱度,卻依然動人:“我找你有事,鳴哥?!?/br>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時候走的,狹小的囚室里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方才的沖突中,文諾的黑色襯衣扣子被扯開了兩顆。成深的身材略高于他,從現在這個角度向下望去,可以從微微敞開的衣襟間看到晳白如玉的胸肌和纖細的腰腹。等了許久,沒有聽到男人開口,卻只聽見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文諾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你——”話被溫熱的唇堵在口中,又是熟悉的仿佛末日來臨般抵死糾纏著的親吻。心底濃重的絕望與隱痛還在繼續,身體卻貪戀著這樣的溫暖不肯后退。對男人來說,行動的力量比語言大得太多。這樣的依賴他,太危險了。可是竟然不想離開這個懷抱,就算明知道愛得越深,未來愛情消失時會痛得越厲害。成深將臉埋在文諾肩窩里,夢囈般呢喃:“我們一起逃走吧,什么都不要了,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你是不是也像三叔一樣,以為那些事是我干的?”成深猛地抬起頭來,文諾臉上的神情讓他看著心悸,忙牽起了他的手緊緊握?。骸皠e胡思亂想,我當然相信你??墒莿e人不一定會信你??!就說這幾年王朝進出的大筆現金吧,你怎么解釋?不要告訴我你不知情,你不但知情,而且還刻意瞞過了可續!”文諾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原來是這個讓你生出的怪念頭!如果我告訴你,那些錢與現在發生的事情無關,你相信嗎?”“可是你不能說說它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文諾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