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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默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喪著臉又從一本五三上撕了一張練習題去疊飛機。收作業的課代表路過他時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喏喏地說了句:“你剛撕的那頁一會兒老班要檢查……”林以默眼都不眨地冷漠無情道:“沒事,我撕的是張淮勛的?!?/br>前排睡覺的張淮勛垂死夢中驚坐起,青黑著臉奪過他手里封面金光閃閃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翻開看。……麻痹的,還真是自己的!張淮勛憋紅了臉剛要發作,林以默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笑吟吟道:“莫方,哥去給你借本學霸的書來,等著?!?/br>張淮勛裝模作樣地趁機抱大腿:“哥,你把學霸的筆記也借我看看唄~”林以默笑道:“滾遠點兒,我媳……學霸的筆記是你能看的么!”張淮勛還迷糊著睡眼朦朧地喃喃問:“學霸原來姓席……林哥你認識一班的席涼???”林以默一邊出門一邊好笑嘀咕:“席涼?我還涼席鋪炕呢……這人爸媽取名字的時候腦子是不是有坑……”……席涼?!臥槽那不是給小逍兒寫情書的那個人!那封情書他看了有八百遍絕對不會記錯!林以默一時五味雜陳。楚逍正在擦黑板,林以默長腿沒走多久就跨越了兩座教學樓之間的距離,站在門口喊了句:“楚逍,你數學五三借我用用!”楚逍自然道:“自己去拿唄?!?/br>林以默也沒多想撥著他桌上的書立就去翻找。他眉頭一挑,很好,又給逮著一封夾藏的情書,不是說這年頭已經不流行楚逍那種憂郁單薄少年款了么?唉,不過他的少年那么優秀,被人喜歡上是理所應當。他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把情書又放回去了,這種事做一次已是越距,不能再多了,更何況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對楚逍有足夠的信任。但沒忍住掠過一眼,席涼席涼又是席涼,你咋不床涼被子涼呢???!林以默抽出五三,走到楚逍身邊說悄悄話:“我走了,今晚有事估計不能送你回去,放假了以后常聯系,對了,小心著點那什么席涼?!?/br>楚逍莫名其妙:“你家冬天還鋪席呢?”“噗……”敢情都不知道席涼是誰,好歹一個班的啊我的傻寶貝兒!“嗯,沒事兒,記得回去給我打電話!”“知道了?!?/br>【玖】臘月二十九,家里還有客人。隔壁的房間里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楚逍早就學會了如何屏蔽了這種聲音,可今天這場持續的時間異常漫長,激情難卻。面無表情地摘下耳機,想去洗手間里洗把臉,剛拉開房間門隔壁房里也走出一個人,正好撞上。一個陌生的,輪廓深邃十分英俊的男人。楚逍一晃神,無由來地又開始思念起林以默。屋里的女人也走出來,看見楚逍倒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你在家呢?”楚逍點點頭,道:“馬上就走了,這幾天就不回來了?!?/br>在客廳里默默吸煙的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看著楚逍的眼神有點飄忽,像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那樣突兀地問道:“身上還有錢么?不夠了給你拿點?!?/br>楚逍繃了繃臉,也笑不出來,只能倉促道:“不用了,我這就走?!?/br>轉身進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背上書包砰地一聲關上防盜門,在到處都是年味的時刻孑然一身地離開了家。墻皮剝落的破舊居民樓,霧霾濃重的空氣里胡亂拉扯的電線吊在頭頂,有調皮頑劣的小孩兒在樓道里玩摔炮,回音不絕一整樓都噼啪作響。有大人出來罵他們了。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楚逍點開看見林以默一張左擁右抱的照片。突然就說不出話來。林以默又緊接著發來了一句,年紀輕輕,有貓有狗,就是沒有男朋友,還順帶加了個委屈的表情。照片上林以默左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右一只毛茸茸的折耳,三只窩成一團都沖著鏡頭賣萌。林以默發了張害羞的表情包,問:“我仨都交給你擼,毛茸茸的手感都特別好!心動不心動!”楚逍不動如山:“你也是毛茸茸的?”“嗯……你試試嘛~”最后那個波浪線抖得楚逍一身雞皮疙瘩。楚逍一邊跟他聊一邊進了家網吧,吧臺里的網管一見他熟稔地打了聲招呼:“現在換班么?”楚逍一看表,笑了笑說:“換吧,你早點回家過年?!?/br>兩人清點了吃的喝的存貨,機子上也交完帳,楚逍往吧臺里一坐調好了通宵模式。繚繞飄散的各種煙味里,排風口開到最大也不起什么作用。打夜市不光是玩游戲的人熬身體,網管也很難熬,楚逍好幾次都快睡著了,夢里都能聽見年輕小伙子邊啪啪打鍵盤邊嚎叫著要桶面,要充錢,要換鼠標鍵盤。真特么想把電線都拔了……!夜市一過,基本稀稀拉拉就沒什么人了,大年三十,應該都要回去過年了。人再少活還得接著做,他過流程一般麻木地一遍又一遍重復著固定的語句:“刷身份證?!?/br>“充多少?網吧特權全英雄全皮膚,沖五十送二十,沖一百送五十?!?/br>“桶面五塊,紅旗渠帝豪十一,嫌貴去外面買,沒有黃鶴樓?!?/br>任何事做得久了,都會變得無聊又枯燥,他也想不通人怎樣才算活得好,所有人都好像被裝在一個巨大的籠子里,乖巧溫順各司其職,不厭其煩現世安穩。楚逍他就想被關在這個被很多人厭惡的籠子里,最好被牢牢鎖住,所以他要拼了命地爬出拖住自己的深淵,他媽就是那個深淵。他沒辦法去怨懟,他讀了十幾年書到頭來覺得人如何如何活,左右不過是人們歷盡滄桑后那一聲嘆——這就是命。三十晚上,果真一個人也沒有了,門外大街上也冷冷清清,只余遠處煙花爆竹的隱約在喧囂。網吧老板是個人很好的大叔,三十也不關門說是每年總會有無家可歸的人,留個地兒好歹能給個棲息之處,楚逍知道大叔是個有故事的人,像在等誰。大叔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好人有好報。春晚的直播進不去了,人太多,楚逍掙扎了十分鐘后索性關了頁面。萬家燈火,正團團圓圓。正在想他,林以默就剛剛好打了電話進來,他那邊似有風聲,說話還在顫抖:“小逍兒,下雪了!”楚逍探出身子,往門外看了一眼,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真的下起了小雪,簌簌地悠悠蕩蕩寧靜地下落。“嗯,今年下雪有點晚了,你在外面呢?”“我出來放炮,一會兒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