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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這最后四個字喚起了綠袍人,也就是星部長老秋暮望的久違記憶,他眉頭微蹙,手中的劍頓在了那里。沈苑休見對方遲疑,捂著胸口重重咳了咳,又叫了一遍。“暮望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他語氣凄苦哀慟,垂落的眼睫則將眼底的痛意遮得明明滅滅,看著只覺萬分可憐。秋暮望對上這般神色,眉頭皺得更緊了,可眸中的冷意卻并未散去。就在沈苑休想要起身抓他的袖擺時,秋暮望長劍一轉,劍尖直直插|入了沈苑休的肩側!沈苑休雙目大瞠,同時他將將觸到秋暮望袖擺的手間也甩出一道定身符文,一下釘入了秋長老的腰側,將他直接定在了原地!在秋暮望驚異深沉的注視中,沈苑休踉蹌著起身,仿似感覺不到痛意一般,反手拔出了肩膀上的長劍,殷紅的血立刻噴涌而出流滿了他的前襟。他來不及管顧這些,在秋暮望冰冷的目光中,拿著他的劍跌跌撞撞地向門邊的伏灃走去。那一日花浮將其中一紙生辰打落在北斗七星堪輿陣中對上的命格,就是前水部的長老——伏灃。伏灃看到秋長老出現本以為自己已逃過一劫,卻不想那沈苑休竟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法,見他眼帶殺意的向自己而來,伏灃嚇得想跑,無奈傷勢太重,只得手腳并用地朝門邊爬去。不過以他的速度又哪里敵得過沈苑休。沈苑休舉起秋暮望的劍,眼睛看著面前的人,話卻是對著身后道:“你看,我告訴過你了,你來晚了……”說著,手起刀落,一下便削掉了身下人的腦袋。秋暮望看著不遠處尸首分家的人,背脊一挺,整個人周身浮出了幽綠的光芒,眼內的冷色更重了,還夾雜了nongnong的怒意。沈苑休知曉自己修為不濟,秋暮望不過一時大意,不需多久他就能沖破自己的定身符,沈苑休頂著背后兩道逼人的目光和其內滿溢的恨意,顫抖著拿出白色瓷瓶開始催動引魂的陣法。可是剛才秋暮望刺他那一劍實在頗重,沈苑休只覺五臟六腑都在翻涌,他忍著眼前昏花和喉頭的腥甜,拼著全身的修為硬是將伏灃的魂魄和內丹拉出了體外,然而那東西才入瓷瓶他就受不住的倒了下去。而對面的秋暮望已破了沈苑休的禁制,有些僵硬地向他走來。眼看著即將功虧一簣,最后關頭,沈苑休抬手狠狠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了兩個幻化符,下一刻幾只灰鴉便兀地出現,各自用爪子叼起瓷瓶后,嘩啦啦從窗口飛了出去!同時,沈苑休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秋暮望瞥了眼窗外飛遠的灰鴉,又看著面前傷重的人,最后還是選擇向后者而去。他蹲下身,掐著沈苑休的肩膀將他拽了起來,那指尖正卡在他皮rou翻卷的傷處,將才有些昏沉過去的人又硬生生逼醒了幾分。聽著耳邊那難忍的嚶嚀,秋暮望冷冷的問;“這一劍痛嗎?”沈苑休大口喘著氣,撕裂般的感覺讓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他搖著頭,用唇形囁嚅著那兩句話。“暮望哥哥……別殺我……別殺我……”秋暮望不會再上他的當了,只說:“可比起你當年刺我的三劍,還差遠了?!?/br>說罷,不顧對方撕心裂肺的痛呼,他一把將沈苑休扛在了肩上,然后向星部掠去。夜半呼嘯的冷風吹涼了那一地熱血,也吹散了沈苑休極低的哀求。“……別殺我……我還不能……不能死……暮望哥哥……我還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成功了……”第48章那場大火加之沿途奔波,常嘉賜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可不知是否命賤天也不收,鬼門關前幾經周轉,總被他揀回一口氣來。這次也一樣,在大街上昏睡了一日一夜他竟又醒了過來,拾了路上的野果爛菜勉強果腹后,他憑著記憶兜兜轉轉良久,來到了京城的十六街上。此地大多皆是些達官貴人府邸,容不得落拓乞丐放肆,常嘉賜只得等到天色黢黑才悄悄遁入,小心地尋到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棲身,直直地望向前方的朱門大戶,抖抖簌簌的一待就是一夜。天色漸明時,不遠處的刑部尚書府微微洞開了一道,幾個小廝當先而出,其后是一個身穿官服的年輕男子。常嘉賜一見他,眸色一亮,跌跌撞撞地就要起身,然當他看到男子身后還隨了一人時,動作驀地止了。那是一個花容月貌的二八少婦,正倚在門邊同男子依依不舍地惜別,還伸手替他整了整前襟。“……爹爹說你今夜要去左相府拜會,少喝點酒?!?/br>女子的軟聲叮嚀換來男子溫潤一笑:“好,你也莫要等我了,早些睡吧?!?/br>兩人又小聲交談了一番,男子這才帶著家丁上了門邊停著的藍頂小轎。墻邊的叫花子和尚書府前的大小姐一同目不轉睛的瞧著那轎影漸漸消散在街角,大小姐被侍女扶著轉身離去,而叫花子則雙腿虛軟,咚得又摔回了角落。在前日聽見街邊那些人的議論猜度時,常嘉賜心內其實是有九分懷疑的,那是誰,那可是連棠,世間除了家人之外待自己最為親近之人,怕他冷,怕他熱,怕他憂思怕他難過,為此甚至不惜一切。如今他卻拋卻了曾時諾言,成了一個背信棄義之人?常嘉賜不信,不會的,連棠怎么會這樣,他不可能會這樣待自己,他一定有苦衷,一定有……所以常嘉賜決定要親眼看看,親口聽那人對自己解釋這一年多的種種,可是現實卻告訴自己,他錯了?連棠的確當了官,成了親,他有閑余與同僚把酒相談,有心思與嬌妻耳語溫存,卻忘了回頭看看還有兩個生不如死的人在遠方等他救命,等他回來。他真的忘了……常嘉賜正神魂出離時,那頭警覺的尚書府護衛已發現到了府衙外角被一個一身破落的叫花子給占據了。他們立時上前先將人摁倒在地一頓好打,打得半死不活間再把他丟到大街上,這才滿意地離開。日頭已經高升,周圍也熱鬧了起來,來往的行人無人管顧這快沒氣了的乞丐,只有嫌他礙事時才低頭瞥上一眼,立馬又被地上那人目呲欲裂的神情所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