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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定睛一看,飄飄蕩蕩摔落面前的卻是一片豁口樹葉。耳邊又是道幽風吹過,嘉賜回頭望去,見墻角邊站了一位男子,長長的灰袍被他隨意扎起一截,腳下布鞋一只好好穿著,一只還是耷拉著的,長發披散,一身的落拓氣。察覺到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男子上前一步,勾唇淺笑,笑容襯著下顎一圈青色胡渣更顯得不羈散漫。“蘼蕪長老有禮了,”男子拱了拱雙手竟朝著兩位女子的方向拜了一拜,可這禮行得過大,反而更顯譏諷。果然,那粉衣女子,也就是木部的蘼蕪長老臉色冷肅了下來:“這么晚了,未窮長老在此何故?”原來又是一個長老……嘉賜瞪著那忽然冒出來的男子暗忖,不敢松氣,不知對方的出現于自己是福是禍。叫做未窮的落拓男子掀了掀亂七八糟的頭發搖頭晃腦道:“這不是看今晚月色正好,睡不著,出來賞賞么,走著走著,就到了您這兒,只能怪蘼蕪長老的園子太美,讓我情不自禁身不由己?!?/br>他言辭輕佻,聽得蘼蕪大皺起眉:“那未窮長老還真是好雅興了?!?/br>“哪里哪里,還比不上蘼蕪長老,有心有情……”未窮說著打了個呵欠,眸光卻掠過對方手中簇新的青色長衫,眼中帶笑。蘼蕪一見,立時將手背到身后,面露羞憤:“我不過是抓到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小賊,正在盤問而已?!?/br>“小賊?”未窮眉毛高挑,興味非常地轉了一大圈后才看向了趴伏在地的嘉賜,“蘼蕪長老是說他嗎?一個小凡人?”不等蘼蕪把那套人人要守規矩的說辭又搬出來,未窮提著嘉賜的后領把人拽起,虎著臉罵道。“你這小凡人還真不識好歹,我們門主雖事務繁重,但記性可比你我都好多了,你以為他丟你在那兒你就可以胡來?若是過幾日想起來卻尋不到你人,或是見你有個三長兩短,問罪起來,你要水部長老怎么對他交代?你這是害死自己不夠,還要害死旁人吶?果然沒見識又不懂事。蘼蕪長老,你說對不對?”未窮邊問邊曲起手指在嘉賜腦門上當當當敲了三下。敲得嘉賜疼得臉都皺起來了,也敲得一邊木部二人青了一張麗容。傻子都知道未窮這話就是說給她們聽得,剛才那情景若只有師徒二人知道,蘼蕪自然有法子能瞞過東青鶴去,可現在被未窮撞破了,事情就沒那么好辦了。最后,蘼蕪先回過神來,整了整復雜的面色硬聲道:“此刻天色已晚,我想起還有些事務未處理,這園子該好好整頓整頓了,免得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來。未窮長老請自便吧,緗苔,我們走?!?/br>那名為緗苔的女弟子狠狠瞪了一眼嘉賜后,不得已隨著師傅摔袖離開。直到瞧不見二人身影了,嘉賜這才暗暗出了胸口一絲濁氣,真是好險。又聽一旁傳來哼笑,嘉賜抬頭,對上那男人一雙促狹打量的眼。嘉賜縮了縮肩膀,雖覺尷尬,但還是感謝了對方的相救。未窮也不客套,頷首:“吃到苦頭了吧,看你下回還亂跑不?!?/br>明明是責備的語氣,其內卻莫名夾雜了一絲溫軟和親昵,聽得嘉賜一頭霧水,心說,我和這位長老認識嗎?不過不等他細思清楚,就覺雙腳一空,整個人被對方拎了起來,三兩下縱躍,眼前景色就又回到了水部的那處小草屋前。未窮將人放回地上后,又目不轉睛地盯著嘉賜臉上的傷看了一會兒,神情閃爍,嘴唇開合,似囁嚅了一個名字,但是輕得嘉賜根本捕捉不到。接著未窮從懷里抽出了一瓶東西向他丟去,然后一個旋身離開了此地。嘉賜面對著又回復成一片寂靜的周圍,低頭看了看手里泛著藥香的瓷瓶,覺得這個晚上過得又驚險又莫名其妙。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他知道片石居不在那個方位了。********院里的梨樹開花了,自窗欄邊望去,滿目蔥白,小小的一碗一碗,若晚春白雪,芳顫枝頭,微風拂過,一簇簇捧落于清澈塘間,染得水花都有了香氣。一個小男孩兒伏在案邊,嗅著窗外馥郁,忍不住自宣紙間抬起頭來,可憐道:“先生,我想去賞花……”對座椅內的少年翻過手中一頁書,并未抬眼,淡淡道:“你抄完這長賦,我便帶你去?!?/br>“可是,再過一兩個時辰日頭下了山,就看不清東西了,爹娘也要喚我用晚食,”小孩兒不依,擱下筆墨叫嚷不迭,“要不你給我摘一枝梨花放在案頭,我看看就好,看看就好,jiejie床頭也有一枝呢,是我爹摘的,我也想要,先生先生先生……”“好了,”少年被他纏得無奈,只得合上書站起了身,“你且寫著,我去去就回?!?/br>“哎,好咧,我在這兒等你,你可要記得回來吶……”小孩兒對上那飄然遠去的身影熱烈應著。只是,其后的時間,小孩兒等啊等等啊等,等得抄完了長賦,等得日落西沉,等得筆墨干涸開叉,等得香氣被夜色浸沒,卻依然不見去人蹤跡。小孩兒心內惘然,終于受不得推門尋去,外頭早已更深人靜,不見月色,不見星辰,只盡頭一點幽幽白光,忽明忽暗。小孩兒邊走邊奇怪為何爹娘沒有來喚自己,又奇怪先生怎么都一去不復返了,直到來到白光處,一股腥燥味猛然撲面襲來。小孩兒定睛再看,卻見眼前哪里還是白日那群芳美景,枝芽間雖澄白依舊,掛得卻已不是繽紛梨花,而是一小叢一小叢的枯骨,糾纏團繞,張牙舞爪。嘩啦一聲,腳邊塘中翻出淅瀝水花,灑落小孩兒新制的虎面布鞋上,暈出幾滴黏膩猩紅,曾一望見底的清澈塘水,此刻竟也變成了混沌血池。“不……不……爹,娘……你們在哪里?”小孩兒自然被這一切嚇得驚懼不已,不由駭然大叫道,“先生……先生……jiejie……怎么會這樣……你們在哪兒?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不要?。。。。?!”嘉賜……嘉賜……“嘉賜???!”一個激靈,常嘉賜猛然睜眼,對上了一雙關心的大眼。魚邈看著滿臉蒼白的人,問:“嘉賜,你叫得好大聲啊,你做噩夢啦?”第八章魚邈問:“嘉賜,你做噩夢啦?”常嘉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