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也沒什么，就是應酬?！?/br>
他突然變得十分疲倦。

霍湛也變得沮喪，他去拉祁陽的袖子，卻被不動聲色的避開。

而后祁陽僅僅只是坐在床邊，不動不言，好像一尊蒼白的大理石雕像。似乎有一只手抽取了他所有的情緒和語言，僅剩一具無能為力的軀殼。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幾天。祁陽早出晚歸，默默做自己的事兒，不言不語。

霍湛嘗試打破這樣的狀態，但祁陽好像被包裹在透明的繭里，最多在霍湛暴躁的時候抬眼看他一眼，然后該做什么還是什么。

霍湛漸漸痛恨起無能為力的自己。

越逼近與齊文約定好的日子，霍湛越是莫名心焦，終于忍不住在祁陽出門前攔住他。

祁陽只是抬眼看他一眼，懶懶地：“讓我出去，我要遲到了?！?/br>
“明天晚上，你到底是要去哪兒？”霍湛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和你一起去......”

祁陽笑了出來，不可思議：“你又不認識他們?！?/br>
“你那天明明不愿意去，為什么又愿意......”

“你不要管這件事兒了好不好？”祁陽大概不想再說下去，試圖繞過他往門外走，然而霍湛立刻又后退一步攔住了他。

祁陽面對堵在狹隘玄關處的霍湛，欲說還休。他停了幾秒，眼睛垂下，睫毛在微微顫抖，看起來竟有兩分凄楚：“你不在這個圈子里，很多事情你不明白?！?/br>
“我不明白，你跟我說不就好了！”霍湛滿心以為，即使他不曾接觸，只要祁陽把身上扛著的事情講出來，告訴他，他總是分擔了一些的。

結果祁陽只是淡淡一句：“我為什么要跟你說？”他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霍湛，好想要看到他心里去，要突破表面看到霍湛的內里：“你是我什么人？”

霍湛哽住。

祁陽那樣鋒利的樣子也只不過是一瞬，而后他就溫和下來，在霍湛愣住后。

他的手搭上霍湛的肩膀：“跟我去片場吧，今晚夜戲搭的景聽說會很美?！?/br>
霍湛覺得一旦沾上祁陽他就不是他自己了，他會變得無比的猶豫、遲鈍、甚至脾氣善變。好像被什么蓬松的東西塞滿了腦神經，他還沒來得及跟祁陽計較那兩句話，就已經跟著祁陽去了片場。

片場在造雪景。

劇組打光很柔和，燈光偏黃。雪花就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在這光芒里游蕩。

一個老者站在人群之外，背著手，回過頭說：“這要的是一種很美、但很孤寂的感覺?！?/br>
他身后站著的是霍湛?；粽坑纤哪抗?，勉強笑笑：“好像?！?/br>
“你看過？”老者來了興趣，“這電影很少人看過?！?/br>
霍湛點上一根煙：“它的配樂很不錯，之前翻出來看過?！彼⒅黄彰Ｑ┚袄锏钠铌?。

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米。但好像他們隔了很遠，大概是因為祁陽和霍湛之間不能用米來衡量距離，應該用年。

而老者執意拉過霍湛的注意力，他向霍湛要了一根煙，叼進了嘴里，然后在衣兜里摸索打火機。

霍湛湊過去，用自己的打火機給他打火。

老者笑得瞇起眼，問：“你是搞藝術的吧？”

霍湛失笑：“不算，我是搞音樂的?！?/br>
☆、08

“搞音樂的？”老者想了想，“你知道南京音樂學院么？”

霍湛：“我在那兒教書?！?/br>
老者若有所思：“從哪里出來的年輕人都是好樣的?！被粽奎c點頭，覺得不對，又搖搖頭。

兩人一起笑起來。

老者說：“今天這布景很燒錢，導演不親自拍，交給執行導演了?！?/br>
霍湛疑惑：“為什么？不怕拍砸了？”

“不會，”老者指著遠處坐在鏡頭后面的人，示意霍湛看：“只需要幾個角度拍著主演就可以了，不復雜的?！?/br>
霍湛點頭，實際他不太明白。雖說藝術有共通性，但隔行如隔山。

老者卻似乎知道他的迷茫，仔細給他講：“這場戲重點在演員，不在拍攝技巧。演員發揮才是重點，攝影技巧太花哨反而影響電影的表達?！?/br>
“簡簡單單就是美唄?！被粽康溃骸熬拖褚魳?，編曲不管多么復雜有難度，還是要情感充沛有感染力?！?/br>
老者欣慰地點點頭。

一老一年輕在雪景之外站了許久，祁陽結束了這一場拍攝，助理給他披上件衣服，他撥開人群看見霍湛，就跑過去。

最后幾步停下來，霍湛看見祁陽臉上有驚訝的意味。

祁陽走近了，對老者：“導演？您不是去臺灣了嗎？”

導演點點頭：“我剛回來，在這兒看你們拍戲，偷偷懶?！彼纯椿粽?，又看祁陽：“這是你朋友？”

祁陽：“這是我同學?！?/br>
導演搓搓手：“我先走啦，你們聊?！?/br>
霍湛：“您慢走?！?/br>
祁陽目送導演的身影越來越遠，才轉過來：“你們剛剛在聊什么？”霍湛看著他頭發里、睫毛上沾著的星星點點假雪：“沒聊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是導演，剛剛跟我講了一堆電影的東西?！?/br>
祁陽：“導演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要回去嗎？”

霍湛說：“走吧?！?/br>
兩人一同往外走，一路無言，酒店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祁陽卻突然停下，他一拍兜：“壞了，我手機不見了?！?/br>
霍湛站定：“是不是落在片場了？”

祁陽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就怕是不知道丟在哪兒，被人撿走就麻煩了?！?/br>
霍湛已經往回走：“我們沿原路找吧，就這么一會兒時間，應該沒那么湊巧?！?/br>
兩人慢慢往片場的方向走著，此時臨近午夜，路上已經沒什么人了，漆黑黑的夜色里只有霍湛打著手機的光。

祁陽也是著急，一路幾次差點摔跤，霍湛眼疾手快扶住他，安慰：“沒關系，慢慢找?！逼铌柌谎?，握緊拉住他的那只手。

晚上起風，只有相鄰的手心是暖的。

路上都沒有，到了片場，一片白茫茫的假雪，看起來就知道找東西很有難度。

霍湛捏捏他手心：“我們慢慢找，就這么一小片地方?！?/br>
祁陽：“沒有怎么辦？”

霍湛彎腰去拔弄地下柳絮一樣的東西：“那就回去看看是不是在衣服兜里，或者問問你助理，在她那兒也有可能?！?/br>
祁陽也跟著蹲下來，慢慢找。

那個不大的電子設備，這回反而弄的人心焦。祁陽害怕被人撿走，里面的信息都露出去，一寸一寸仔細撥弄著絮子。

他卸了妝，臉也是白皙的，緊緊繃著臉，嘴唇也抿著。

不知過了多久，大半片都找過了，霍湛身上都出了汗，直起身來嘆一